年关以至,奎阳城中一片热闹,家家户户贴上春联,准备年货。
在年二十八这天,他们准备从客栈搬出去了。来奎阳之前,尉迟衍已经命人准备了一处府邸,只不过因为他们提前到来,宅子还没打扫干净。
临走前,客栈里的老板和老板娘还帮他们把东西搬出去。阿瑾站在大厅中间,望着他们的背影。
尉迟衍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来,跟阿瑾不知道说了什么,阿瑾笑着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马车驶出小巷,渐入繁华街市。
“你刚刚和阿瑾说了什么?”
“一个约定。”尉迟衍漫不经心的说道。
穆长溪没再问下去。
马车停在府邸前,穆长溪被尉迟衍抱着下车,她望着门上偌大的牌匾,不禁诧异出声:“为何是裴府?”
尉迟衍抱着她走进去,轻声回答道:“我的母妃姓裴。”
原来如此。
府邸并不大,但是能看出有被精心打扫过。府邸里面的房间不是很多,除去给裘婷和陆明昇准备的房间,还有其他假扮成家仆的侍卫住的房间。就算是这样,尉迟衍不变的书房还是要留出来,这么算下来因此穆长溪只能和尉迟衍住在一起。
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裘婷很细心,找了一个和京都一模一样
的软榻。
尉迟衍把穆长溪放在这个软榻上,而后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穆长溪。
“这上面是你我的新身份,好好看看,今后用的到。”
“新身份?”穆长溪疑惑的接过来。
“接下来我们要在奎阳城待一段时间,本王就和你明说了,奎阳城里现在很可能已经混入蒙铊族奸细,用豫王和豫王妃的身份多有不便,还有本王需要以易容示人。”
“易容简单,只是,接下来王爷有什么打算,不妨和我说说,我不想每次都是靠猜。”
尉迟衍坐下来,和穆长溪说起如今的局势。
他怀疑北境有些地方有蒙铊族奸细渗透,而且很有可能有些人已经被蒙铊族策反,不过如今还没有证据,而且蒙铊族的计划恐怕远远不止这些。奎阳刺史在这个时候接入大量的难民,这其中很令人生疑,他需要调查清楚,奎阳刺史和蒙铊族是否有联系,同时阻止蒙铊族人的阴谋。
奎阳是北境一带最边缘的城池,也是一旦打起战来元暨王朝的最后防线,一旦奎阳出现问题,蒙铊族人攻进来北境若是失手就可以直捣京都,当时,这个场面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见的,而如今,北境形式未明,奎阳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当务之急就是要
先见见这个奎阳刺史赵乾。
尉迟衍严肃的表情,让穆长溪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尉迟衍的视线往下看到穆长溪的腿,“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其实正常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只不过走的不快。”
如果不是因为尉迟衍突然受伤连累了她,她现在能恢复的更好,只不过后面这话她憋在心里没说。
“等年过后,我们需要用新的身份去拜访这位奎阳刺史。”尉迟衍走之前就留下这么一句。
这个时候,外头嬉戏打闹的声音传进来。
穆长溪走出去扶着门框,看到陆明昇正带着几个手下在挂灯笼。
“少夫人,你看,”裘婷看到她出来,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指着红灯笼,“少爷说今年过年虽然在外面,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能少,什么春联啊,灯笼啊,还有剪纸,不过现在准备剪纸有些来不及了,我就让人去集市上面买了一些,少夫人要不要挑一挑哪个贴在房间的门上?”
“随便吧,你定就好。也不知道嫩芽一个人在王府会不会太孤单。”
当时临时决定要来奎阳,想着一路颠簸,而且路途未知,这些侍卫保护她一个人就够了,就让嫩芽一个人待在王府,当时嫩芽还千般万般不放心,
走的时候还偷偷哭鼻子,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少夫人要是担心,可以给嫩芽写信啊,对了,我那只小金鱼也不知道嫩芽有没有给我喂好,少夫人要是写信的话,麻烦也帮我问一问。”
穆长溪被逗笑了,轻轻摇晃着脑袋。
雪落在屋檐上,院子的地上,悬挂的红灯笼便显得格外显眼。雪似乎下的更大了,穆长溪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大年三十除夕夜,他们把年夜饭设在府里的东偏房的二楼。从这里能看到这一片的屋檐,屋檐上都被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
他们的府邸并不远离街市,但是除夕夜街上也没有人,可是家家户户都挺热闹的,好像还有些孩童的嬉戏打闹声传来,他们还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放小烟花。
奎阳城的百姓今夜多半都是要守夜的,因此天黑了从这里看下去依旧是通明一片。
裘婷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惋惜的说道:“要是在京都,能看到的景色比这还开阔,还好看。”
陆明昇用筷子的另一头敲打裘婷的脑袋,“闭上你的嘴,赶紧吃饭!”
“陆大哥,你真的很烦!”裘婷伸手打回去。
陆明昇一个抬手挡住,裘婷再次袭击
去,几次攻击陆明昇都能一一化解,二人交打在一起。二人都没有下狠手,只是在切磋而已,旁边其他的人都开始呼声喝好。
穆长溪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当时在济慈院吃饭的那一晚,好像也是这般的热闹。她伸手拿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看到尉迟衍的酒杯空了,转头想问他需不需要,却看见尉迟衍正静静地望着远方。
他看着很入迷,旁边喧闹声好像跟他不在一个世界,他身处其中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她顺着尉迟衍的视线看去,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屋檐,家家户户点的红灯笼,以及不远处通明的街道。
她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万家灯火。”
穆长溪握着酒壶的手不禁缩紧,想起曾经听来的对于尉迟衍的称赞。
那个少年领兵出征,为元暨王朝守住疆土,才换来如今和平,是元暨男儿的典范。
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万家灯火,是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处在一个祥和的世间。
尉迟衍收回视线,却撞入一个深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正好有风吹过,扬起穆长溪额前的几缕头发。
尉迟衍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他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上的披风,久久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