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羽愣了下,“你疯啦?”才认识多久啊!那么年深爱的人说不爱就能忘掉了?
“你真这么觉得吗?”安乔继续和碗里的米粒做斗争,“那你和陆医生呢,又怎么说?”
“那不一样!”怎么能将这事和她混为一谈呢!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仅仅才见几次面,不都是深深爱恋着另外一个男人……
轻羽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就活成这样,心里难受,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安乔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她的人生和自己一样别无选择。
她和邵晨,能做决定的,从来都不是她!她无法争取,但安乔可以!就算争取不到,至少不会后悔,不让人生留下遗憾!
陆泉俊或许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但除了邵晨,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却不允许安乔像她一样自暴自弃。
“我和他没有孩子,但你不一样,你们的孩子都已经快上小学了。”
安乔垂着脑袋。
轻羽看不清她的表情。
谢轻羽斟酌了下,问:“那个人……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安乔没反应过来。
“知道艺艺,知道他还有个孩子吗?”
原来是这个啊!
安乔轻轻地笑了。
他怎么会知道呢?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当初刚得知自己有孕,还是在新入大学校园军训期间。
炎炎烈日,她总闻不得食堂里铁锅炖红的铁锈味道,一闻就忍不住想吐。
第一次没准备,刚走到食堂门口,她就闻得空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紧接着胃里一阵剧烈翻涌,有液体自下而上冲出来。她拼命压制,顾不上和舍友招呼,反向拨开人群,迅速冲到一旁的花池边吐了。
等吐完再去,空气里虽然还是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不适气味,但有了准备,想吐的反应也没那么强烈了。即便难受,也是可以忍一忍的,再不行,就吃快些,早早离开。
安乔回到宿舍,舍友们还不忘打趣:“你刚刚那慌不择路的样子,特别像我最近在看的一个电视剧。”
安乔知道她每天都抱着笔记本在追剧,但具体追得什么却没注意。不禁问:“啥意思啊?”
舍友哈哈直笑,“那电视里女主角怀孕了,就是像你这样跑的,只不过人家是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你是扑在花坛吐,哈哈哈……”
她一说完,旁边几个舍友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起哄:“我要看!我要看!在哪里?”
安乔望天。
笔记本电脑被打开,几个颗八卦的脑袋凑到了一起。
“快看快看!”
“哇!真的耶!”
“乔乔刚刚就是这样跑的!”
“天啦!不能说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安乔无语,正想走,却听人喊:“乔乔,你快看,真的像毙了!”
她们真是,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刚刚那样,现在已经算是病患了好嘛!
话虽这样说,视线还是隔空投了过去。
舍友生怕她看不清,还特意倒带了两遍。
虽然……但是……
好吧,她承认,的确是有那么点像!
只是,都是刚上大学的少女们,谁也没有真往别处想。
安乔的首次孕吐,就这样莫名其妙在一个笑话中结束。
就像,她向往了多年的大学生活,以潦草而结束。
第二次孕吐,依然是发生在食堂的门口,还没进去,就忍不住。
第三次,第四次……后来,就有了经验,早餐时的食堂一般没有那种怪味,她可以安心去吃,甚至还可以多打一些,留着当午餐和晚餐。这样下来,倒是意外找到了既省时又省钱的方法。
她不愿意被人当成怪胎,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丢脸,所以之后的训练场上哪怕再苦再累,体力耗尽,她也都不怎么敢去食堂打饭,足足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好在安乔从小身体素质好,基本没怎么生过病,有时实在是想吃饭了,也会让舍友们帮忙带一份。
得知有孕,也是在舍友们的闲聊下,除去刚开始的震惊与慌乱,紧紧相随的便是深深地不安。
她哭过,彷徨过,最终剩下的却只有害怕……
她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办法像舍友们那样可以随时随地在网络上获取想要的信息。下了训练场,只要有时间,她就一趟趟往图书馆跑,几乎翻遍里面的书籍。
书上说,孕期的前三个月要格外注意,要避免剧烈运动,要小心流产。还说有个孕妇,不过站起身,拿块抹布,抬手擦了下窗户,孩子就白白没了。
安乔在大为震撼的同时,也有什么念头在心里萌发。
训练场上,她拼命地跑,发狠地跳,甚至还因此重重摔了一跤,跌了个狗吃屎,双膝都磕成了青紫色,孩子却依然如固,坚挺地呆在她肚子里,并没有像书上说的那样见红。
听说前期营养跟不上,孩子发育不好,也有流产的可能性。于是某日起,她非必要不吃饭,足足饿了三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吓得舍友们都争相要驮着她去医务室。
可医务室她怎么能去呢?一去不就露馅了吗?露馅了的话,她还要怎么在学校呆?
她心惊胆颤地死死抓住床架,面色苍白,声音也有气无力,“我不去医务室,我没事,给我一点东西吃就好了。”
舍友们以为她讳疾忌医,苦劝了许久,见她坚持不肯去,没办法,只得拿了些东西喂她。
谁知,吃过没多久,她还真就恢复如常了!
从此她便得了个名副其实的正宗吃货的外号。
安乔自是不敢将真实原因与人说,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独自困惑,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每天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安乔绝望又惶恐。
苦苦挣扎多日,军训结束的那天终于到来。安乔第一时间飞奔出校园,带着身上所有的盘缠,辗转了多趟公交,在确定不会碰见熟人后,才做贼一般,低低地垂着脑袋,走近了一家医院。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去便再无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