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好无聊,一切都好无聊。
为什么别人都有感兴趣的东西而我没有呢……不,曾经是有的…只是因为疾病而淡忘了乐趣……
我是不是该找些事儿做,来转移注意力……
卫孜垂眸看着脚尖,眼神飘忽,心底默默叹息,眼底隐约掠过一丝忧愁,低着头,慢吞吞地踱步往房间走。
回到房间后,她把门锁死,靠在门板上,轻轻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抑郁的情绪再次涌上她的心头,她很害怕,怕极了。
害怕那两个人会发现她的异常。
她靠在门背后,眼泪再次悄然滑落。
名为抑郁的猛兽正在一点一点啃噬她的理智。
她知道她的病又犯了。
这种病很奇怪,它会越来越频繁地复发。每当情绪激动或者伤心时候,抑郁便会像野草一样疯狂滋生,并迅速占领主宰地位。
每当她觉得压抑、烦躁、焦虑、恐惧时,它总会在某个瞬间爆发,侵蚀掉她全身的细胞,将她推入深渊,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试图压制它,试图改变它,然而她根本做不到,她无力摆脱它。
就像是现在,她明明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可是心底却仍有些许波澜起伏。
这样糟糕。
这样的她,还能活多久?
卫孜咬紧牙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试图恢复最初的镇定。
可惜,失败了。
就算她竭尽全力去控制,那股躁动的情绪却仍旧无法消散,反而更加暴虐,愈演愈烈。
就在卫孜几乎快要崩溃之际,敲门声响起,“卫孜?”
顾如棠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畔,让原本濒临崩溃的卫孜蓦地惊醒,立刻抹了把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稍稍缓解了一些躁动的情绪。
“嗯。”卫孜应了一声,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仍忍不住握紧了拳,“有什么事情吗?”
“……没,我只是想提醒你定个闹钟。”顾如棠顿了顿,似乎还没察觉到她的情况,又继续嘱咐道:“千万别忘了。”
“嗯,我知道。”卫孜蜷缩在门后,努力保持镇定,轻轻吸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我记得。”
顾如棠离开之后,卫孜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眶泛红。
我不应该这样的。
她告诉自己,可是心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应该振奋起来的,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演戏。
她这样劝慰自己,但仍旧无济于事。
卫孜的手攥成拳,抵着自己的额头。
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沦。
她躺进了被窝,盖上被子,用薄毯蒙住脑袋。
这样就不会痛苦,不会难堪,不会自卑,就不会再挣扎,不再难过,不再彷徨。
可是为什么,她却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妈妈了,梦到妈妈问她,她这辈子,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活着,活到我的寿命到尽头,死亡降临。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除了演戏,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想起今早的场景,想起顾如棠那张略显僵硬的笑容,突然觉得很讽刺。
她的笑容是那么纯净干净,犹如初升的朝阳。
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她在嘲弄自己?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梦中妈妈的声音又开始出现。
“你能不能别装了,你知不知道我一把屎一把屎地把你拉扯大你多辛苦?我求求你别折磨我了好吗?”
不一会儿老师的声音也传来,语气很是不悦:“卫孜,你这样太过分了!”
“你看你妈妈都变成什么样了,你怎么那么自私!你应该学会体谅父母的难处,体谅母亲的苦衷,不要再给他们增添麻烦了!”
“卫孜……卫孜……”
“呜——”她捂住耳朵,蜷缩在床上痛哭流涕,不停地摇晃着头颅。
可是我已经很小心了…又有谁体谅我呢……
当时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的老师,我的同学都以为我是哑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交流……
这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仿佛毒蛇般缠绕住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血液逆流,心底深处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呼之欲出。
不知过了多久,卫孜才渐渐平复下来,从混沌的梦靥中清醒。
她睁着空洞茫然的双眼,怔忡地望着天花板。
良久,她坐起身,打开抽屉,取出一颗几颗药片服了下去。
她吃完药后,躺在床上静静休息了一会儿,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
慢慢的,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