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末日灾难面前,G市不到一天,从昔日霓虹灯光不断的繁华都市变成钢铁水泥的废墟。
在仓皇逃窜离开G市的人流里,有一个少女逆流而上,她神色平淡的走到江边,看着浑浊江水里跳跃的鱼。
末日之后,它们从不到巴掌大的小鱼,变成半米多长,大张的鱼嘴里有三层利齿。它们布满血丝的鱼目里尽是对路上行人的贪婪,可惜它们跃不上岸边,只能在水里不停跳跃。
沈槐安惨淡一笑,手掌抓紧了栏杆,“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她翻身过栏杆,“这样也好……”剩下的话语淹没在水花飞溅和食人鱼们尽数扑上来撕咬的声响中。
……
坐在沙发上怀里揣着抱枕的少女,猛地睁开眼,急速地大口呼吸。
听到动静的美妇人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安安,怎么了?”
沈槐安怔怔地看着她失了神,“……妈妈?”
“哎,妈妈在。”林淑仪手背敷在沈槐安额头上,“没有发热,是哪里不舒服吗?”
熟悉的面容在眼前开始模糊,沈槐安看着林淑仪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妈…妈妈……”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喊里,是无尽的悔恨。
子欲养而亲不待,在沈槐安选择自尽前,林淑仪就已经死了。
死在一场由她丈夫沈玮策划的车祸里,而沈槐安一无所知,认贼作父到最后他联合小三设计把沈槐安卖给年逾半百的男人换取前往京市的车票。
失去了求生欲望的沈槐安最终选择了投河自尽。
沈槐安扑进林淑仪的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林淑仪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拍着沈槐安后背,接连柔声安慰:
“不哭不哭啊。”
“安安,这是怎么了?”
“受什么委屈了,跟妈妈说。”
沈槐安哭得声嘶力竭,她多想把一切都告诉林淑仪,可她不能。
沈玮谋算近十年,林淑仪对枕边人毫不设防,她就算把一切说出来,林淑仪会相信吗?何况,沈槐安心中的恨意难解。
这次,她要亲手弑父!
按捺住眼底的恨意,沈槐安离开林淑仪怀里,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啜泣着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林淑仪提出猜测:“……郑元青给你委屈受了?”
沈槐安这才想起来,这时候她还和郑元青这个人渣在一起。前世死之前,沈玮把她绑了送到酒店房间换车票,年仅十七的她没能逃过。
等到被玩腻了才扔回沈家,那时候沈玮已经离开了G市。她无法报仇雪恨,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找到男友郑元青,乞求他带自己离开。
可面对没有了钱财的沈槐安,郑元青露出真面目。
沈槐安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张往日里温文尔雅,深情款款的面孔变得狰狞可怕,满是厌恶对着她说:“带上你个脏货?”
“往日沈家还有钱,我还愿意哄着你。现在你有什么?你真以为我有多爱你啊,也不看看你个傻子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别赖着我,去舔那个糟践你的老男人,还管用点。”
说到这里,郑元青得意的笑起来。
“你猜我怎么知道你被糟践的事?你父亲给我了一张去S市的车票当封口费……”
沈槐安看着面目全非的男友,大笑着落下眼泪。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她真的是傻子。
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瞎子。看不清在外另有家庭的好父亲,看不透无条件体贴她的男友,真以为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沈槐安是真的恨啊,恨不得将他们生啖其肉,其饮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可她现在还做不到,必须小心谋算。
沈槐安想起现在的她,还是个被娇养惯坏的性子。
“对,我不想跟他好了。”
沈槐安一抹眼泪,装出一副感情受创的模样,“妈妈,他竟然骗我。”
林淑仪听闻脸色一沉,“他做什么了?”
“郑元青背着我劈腿,还说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钱,他根本就不会看上我……”说着沈槐安再次哭着扑进林淑仪怀里。
林淑仪听完,瞬间目露狠辣,又很快收敛,温柔地安慰怀里哭泣的女儿:“乖乖不哭,郑元青算什么,要不是你喜欢他,谁能瞧得上他。好了,不哭啊,妈妈再给你找更好的青年才俊。”
沈槐安哭肿的眼里满是恨意,“我不会再相信感情了,郑元青骗了我一年多。妈妈,我要郑元青后悔!”
郑元青出生贫困山村,若不是受到沈家援助,他哪里能有钱来到G市读书。本来沈家的援助到他十八岁就会结束,可后来他认识了沈槐安,装出温柔深情的面孔骗沈槐安在一起,沈家这才继续出钱供他读书。
现在的郑元青才十九岁,一旦失去沈家供给的钱,他怎么还能有钱上G市的一线大学。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
果不其然,一向无条件疼爱女儿的林淑仪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好好好,我们家供着他读书,他竟然这样欺辱你,妈妈不会放过他的。”
沈槐安露出满足的笑容,抱住林淑仪的左手,“谢谢妈妈,还是妈妈最疼我了。”
对于突然变得乖巧的撒娇,林淑仪很是受用,“好了,可不许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等会肯定眼睛疼,妈妈给你拿冰块敷敷眼睛。”
沈槐安点点头,注视着林淑仪离开的背影,暗中发誓,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让妈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