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往生殿,一众鬼使迎接冥王回归。
苏步月顿感不适,好像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在钻她的手心,难耐得很,痒痒的,她搓了搓手心,发现掌心有了一个金色的印,形状是一把剑,犹如十字架,但剑柄朝上,像一个皇冠。
“冥王大人,这是什么?”她跟在慕延卿身后,赶紧伸过去询问。
没有等来冥王的回应,黑无常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恭喜你,升级了,如今也是一只中等鬼,以后也算是同袍了。”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终于不是下等鬼了,终于摆脱这名头了。
苏步月不可抑制地笑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姬年跟在她身后,上前拍了拍她,问道:“大人,我该去哪儿?”
她瞥了一眼姬年,心情不错道:“呃,这边跟我来。”
黑无常看了一眼这只傻鬼,目光转向白无常,眼里写着疑问:“不是,这才升上中等鬼,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干了几千年,也还是一只中等鬼,只不过是中等七百八十九级鬼,说来级别也比她高!”
白无常笑笑不语,摇曳着手中的扇子,转身就走。他们几千年来,年复一年守着这荒芜之地的往生殿,冥王大人从一个人终于等来了这么多的人陪着他度过这孤独乏味的几万年,甚至上亿年。
他看得出来,那小鬼对冥王来说,很不一般,而他并未多言,白无常生来就相信一切自由因果缘定。
晃一眼看向那小鬼,她看上去依旧是初见的神采奕奕,似乎什么也打不垮她。
“冥王大人,小的先带这只下等鬼去报道,随后就来。”苏步月摇了摇手,体会到了中等鬼的快乐,转而问姬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姬年内心:下等鬼?
“我姓姬,单字年。”
鸡,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苏步月一时没有想起姬这个姓,脑海中只有“鸡”,半天没想明白。
“你姓鸡?”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慕延卿原本是打算回明宫歇息,闭关修炼,双手负在身后,此刻背对着一众鬼使,听着苏步月的声音,转身,无可奈何道:“他姓姬,不是姓鸡。”
本来都已经准备走的苏步月回头。
“哪个鸡?”
这该死的姬。
慕延卿被这小鬼险些气笑了,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没文化,少说话。”
冥王先行一步,回明宫处理诸多事务,从苏步月身边擦肩而过,依旧是高冷冷酷的模样,苏步月回望了他一眼,他的背影落寞,孤独。
苏步月心想,冥王大人是怎么熬过这么些年的?
欸,不对,他骂你没文化呢!
苏步月苦恼自己又被男色耽误了嘴上输出,都怪冥王大人长得实在太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不过细想,冥王大人怎么都是玄色的衣衫常服,但他的身上竟有文人墨客显有的气质,同时带着让人怜惜的清冷感,冠以少年的模样,在六界中只怕是难得美男子。
姬年盯着发愣的苏步月,试探性地叫她:“大人,大人?”
耳边的呼唤,苏步月回神过来。
“走,那边走,排队去!”
这回答甚是敷衍,姬年着实没想到,而属于他的记忆贯彻脑海,姬年转身的一刻,想起来自己是下凡历练。姬年原本是东海的三皇子,修炼上千年,只因自身法术瓶颈,所以特此下界历练,助他早日修炼成神。
姬年意识回归,他的魂体消散殆尽,回归他的肉身。
他离开的最后的一眼,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出神,这个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蓦地,他的眼珠红光若隐若现,心上一震,她是……魔神桑锦棠。
黑无常注意到有神的气息,视线回转,瞧了一眼姬年消失的位置,也见惯不惯了,又是一个神仙为了历练,为了仙道通途,又搞这走后门的事。
苏步月忽然转身,发现姬年不见了,急忙跑过来,四处察看。
“人呢?不,鬼呢?”
黑无常如实说:“此人是神界的神仙,约莫是下凡历劫,苦修仙道,这对神仙来说啊,可谓是最好的升级方式了。”
“他是神仙啊。”
说半天,在苏步月的理解力就是:“什么时候把走后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了。”
她的回答,说出了他的心声,黑无常很赞同举起了大拇指。
可不就是嘛,他们冥界修炼等级实在太苦了,天帝什么时候搞个地方巡察巡察,改善民生啊,这老大当着不干人事也不行啊。
两人站在往生殿大厅中央,开启唠嗑模式,黑无常抱着双臂,若有所思:“神仙有时候一个人无聊,没人和他们聊天吹牛,诶——那就应劫下凡去人间体验历练人生吧。”
“这不闲着没事干吗?”苏步月对此嗤之以鼻,太可耻了,黑无常继续道:“这哪是闲啊,是闲得发慌,这在凡界怎么来说来着,对,体制内工作!铁饭碗啊!没事来个人间三日游,欸,历练回去啊,还得涨工资!你就说这话谁看了不得眼红啊。”
唠嗑模式无法阻挡,良久,办事回来的白无常都想给他们递上一包香瓜子。
“不是,六界以外还有六界,那我们这算什么?没有编制啊,这简直就是欺负人!”苏步月越说越气。
黑无常摇了摇头,无奈极了,长叹一口气:“没办法,谁叫咱们这儿是边远地区呢,工资待遇一般,事儿倒不少。上边来体察,还瞧不起咱们,要不是冥王大人,人家压根记不起咱们。”
“这跟人间没什么区别,当初我考编制,直接把我卷死!”苏步月没曾想世界的尽头居然是编制,她脑门疼,“人多就算了,卷就算了,没想到人家一出生就在罗马。”
所以,这是暗示该找个罗马的爹妈吗?
黑无常拍了拍苏步月,安慰她说:“咱们也就到这儿了,不就苟活着嘛,也挺好的,至少安稳许多,反正也没什么大志向。”
苏步月只是在感叹,有些人生来就不同,原来人与人,鬼与鬼,区别竟有这么大,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么最终走向的归途都是一样的。
“可是心有不甘,凭什么他们生来就高贵,而我们却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