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丛,娇艳柔软,一人半褪了衣衫,斜倚在软座上,手里摇着一只水晶夜光杯。
男子的脸色绯红,眼角眉梢,妖娆艳丽,朱唇水盈,微醺着眼,神色慵懒。
美人如画,醉玉颓山,一朵玫瑰在他耳边,丝绒花瓣翻卷,绮丽华贵。
月光清冷,希宸御抬起眼,迷蒙间,似乎又看见了她。
“呵!”
希宸御轻笑一声,低下头,半睁着眼,望着水晶杯里,液体猩红,宛若新鲜的热血。
忽地,希宸御面色阴郁,收了笑容,眼角慢慢一片晶莹。
“我好想你。”
似乎呢喃般的一句。
他找到了她,终于和她相聚了。
十年前,他再次醒来。
那时,他一睁眼,便是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父皇亲自出征,整个皇宫里,他,人人可欺。
被关在那座小殿里,日复一日被人折磨。
那日他醒来,一睁眼,就杀了那个,正要朝他挥鞭的人。
那人死前,睁着一双空洞的眼。
他替她报了仇。
那人,刺瞎了她的眼睛。那他,会亲手,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只是,十年间,生死茫茫。
如果,在这世间没有她,那他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他期盼着数年后,能和前世一样,和她再次相遇。
所幸,他的梦实现了。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记得,她左眼下,和他一样的泪痣。
尽管她变了神情,变了年龄,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直到那夜,她的一曲仲夏夜之梦。
她在躲他,他第一眼就明白。
她不认他,可他还是能够确定,就是她。
霜雪刀剑,舔血十年。
这一世,他想保护她。
不想再重蹈覆辙,重新见到上一世,她的悲剧。
他和前世一样,被送出关外,死里逃生。
而后,在外流浪数年,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他回了前世的地方,等她。
他终于等到她了。
他可以对她,说一句,“阿羽,我来了。”。
只是,梦醒。
风未弦的态度,扑朔迷离。
他愿意等,愿意相信风未弦。
只是,他好想她。
慢慢地,希宸御阖上了眼。
月光凝在他的睫上,如同雪落满头。
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皇宫大殿内。
盛武帝望着下面那只马桶,眉头微挑,“原来,未弦所说的,就是马桶。”。
盛武帝笑容减淡了些。
风未弦敛下眼,嘴角笑意轻浅。
盛武帝话锋忽地一转。
“可在大盛,此物并非难事。”
盛武帝看向风未弦,面上笑容依旧,只是话中抑扬顿挫,隐隐质疑。
风未弦从容倾身,悠然一笑。
马桶在大盛,并不稀奇。
她所在的时空,数千年前就出现了马桶,只不过,真正到现代所用的通水马桶,也不过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父皇,请细看此物,有何不同。”
盛武帝眯起眼,眉头挑得更高,微微倾身端详了片刻。
一下子,盛武帝猛地瞪大了双眼,立即起身,下了王座。
风未弦退开一步,盛武帝立刻上前,手摸上了那只马桶,表情似乎多了些惊喜。
“此物,是白瓷所造?”
“可朕瞧着,并非全然是白瓷。”
盛武帝望着风未弦,眼里隐隐透着欣赏的神色,一时竟忘了掩饰,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
盛武帝摸上了侧边一个突起的把手,眉头微皱,眼中隐隐探究,看着风未弦。
风未弦走上前,倾身一礼,“父皇按下试试。”。
盛武帝半信半疑,手上缓缓动作,摸上了那个把手。
哗啦啦的水声,一下子把他吓远了些。
只见马桶内一阵水流漩涡,紧接着,里面放着的那团废纸,突然出现在了马桶后,接着的一个盆里。
盛武帝眉头紧皱,喜怒未分,只紧紧盯着马桶内部那个洞口。
希宸御在一旁看着,心隐隐沉了下去,眉头蹙起。
不知,此物是否,会被接受。
大殿内,一片寂静。
风未弦只静静望着盛武帝,表情自在,脊背舒展。
一旁的高舒,眼睛也慢慢瞪大了,看了看风未弦,又望了望盛武帝,眉毛拧起来,微微摇了摇头。
“好!好!好!”
盛武帝平地一声雷,连道三声好。
他展了眉头,喜笑颜开,似乎眼前的马桶是黄金万两。
“此物,确是不错!”
盛武帝一挥袖子,手背到身后,大步回了王座上,红光满面。
“图纸呈上来。”
高舒立刻会意,呈上了风未弦一早给他的图纸。
希宸御悄悄到了风未弦身后,望着风未弦的侧颜,朱唇微开,欲言又止。
风未弦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望着他,双眸璀璨如星,笑容如常。
希宸御会意,收回眼,望着座上的盛武帝,眉头舒展开。
“嗯,不错!”
盛武帝放下图纸,望向风未弦,眼中已经满是赞叹。
看完了风未弦,盛武帝又一脸欣慰看了看希宸御。
“只是,你这蓝图虽好,但是如何实施,似乎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盛武帝敛了喜色,略有担忧望向风未弦。
高舒突然发声,靠近了盛武帝,“启禀陛下,不若传召司造房的人,让他们依样建成即可。”。
盛武帝瞟了一眼高舒,眼珠子转了转,未曾开口。
风未弦瞧着盛武帝的反应,唇角笑意渐深。
“陛下如若不放心司造房,不若交给臣女来试试。”
风未弦一语,立惊四座。
盛武帝抬眼看向风未弦,似乎恍然大悟。
高舒却突然又开了口,一脸担忧,“启禀陛下,依奴才来看,此事恐怕行不通啊!”。
风未弦立刻眯起眼,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转过头,希宸御此时神情阴郁,盯着台上的高舒。
高舒正要滔滔不绝,突然卡住了喉,悄悄望了一眼台下,登时满头大汗。
“哦?”,盛武帝斜眼瞥着高舒。
高舒脸色有些青白,支支吾吾,“启禀陛下,此乃一项大工程,若真是让司造房来,恐怕也远远不够啊!”
“更何况……王妃殿下久居深闺,恐怕不宜担任此事。”
高舒言完,头已经埋到地上去了。
又是一顿沉默。
“呵!”,突然,不约而同的三声嗤笑,一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