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杭城东郊。
天刚蒙蒙亮，一架黄包车便从城内跑来，缓缓停在了一栋西式建筑门前。
“到了？”
车后座上，周正随口问了一句。
“……”
黄包车师傅偏着头打量许久，才迟疑道：“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按照雇主的指示，他自问绝对没有走错。
可是……
不是说是一处西洋别墅么！
可这里，红砖黑瓦的中式围墙包裹着一处带着穹窿顶的灰白建筑。
正对大门的墙面上，金色郁金香花纹簇拥着一块银白色的十字架装饰。
大院两侧，还分别修筑着一座四方长条形钟塔，顶端安置着十字架造型的避雷针。
这不像别墅，更像是个中外风格混杂的教堂。
周正从车上跳下，也是满脸的迷惑与好奇，老爹的品味还真是一言难尽。
回过头，他看到车夫跑热身子后，将上衣敞开，露出了干瘪的肚皮。
“可曾吃过早饭？”
“劳您费心了，干咱们这行的，啥时候有空歇着，就啥时候再吃。”
车夫点头哈腰，笑着解释。
周正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几个尚有余温的馒头。
合着一块银元，一并递给了车夫。
“这是今早府上做的馒头，揣在身上沾了些汗气，希望你不要介意。”
“一会儿我还想坐你的车回城，能在这儿侯一阵子么？”
车夫喉结蠕动，接过银元和馒头，又将银元递回。
“周公子请放心，小的就在这儿候着，车资回城后再结也一样。”
“先收下吧，昨天同你约了这么早的时间，你能准时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周正微笑着，将银元推回了车夫手中。
昨夜在小妹那里知悉家中有这么一处地方后，他便趁天还未完全黑，出来约黄包车。
一听说要起得早，还往郊外跑，不少师傅要么拒绝，要么得先收车费。
毕竟繁华之地，多跑几个短程挣得钱肯定比跑一个长途挣得多。
只有这个年轻车夫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准时出现在他家门口。
见车夫把钱收好，他这才转头走向了别墅。
厚重的大门推开，落入眼中的首先是破败的庭院。
杂草丛生，青苔遍布。
各处堆积着未用掉的建筑材料，已同环境浑然一体。
穿过院子，进入主建筑。
大门宽敞，内部空旷，几处才垒砌的隔断都只有不到半米高度。
想来是当年的改造工程只开了个头便被搁浅。
如今倒是给他行了个方便。
过了主建筑，再到后院。
左侧置有锅炉房，蒸汽机房，右侧建有仓库、办公室，茅厕。
一座规模不大的工厂竟还算五脏俱全。
……
厂房搞定，剩下的事便好做了。
回到城中，找到一间相熟的牙行。
如今新旧更替，以往需要上下花钱打点，还得等好些日子周转才能办下的事情，现在只要有钱便能搞定。
毕竟，前朝的规矩适不适用，没人可以预测。
官府牙行勾结，都只想先趁着圣令未达下面前，多捞点油水走。
甚至地契都不需要出具。
见来者是熟人，牙人直接收了钱，就跑去官府办下了执照。
再次返回别墅，这一日才堪堪过了正午不久。
没有设备，没有匾额，甚至厂房里都还是一片狼藉。
但这处别墅现在它有了名字——大丰面粉厂。
意识一动，熟悉的系统页面再次出现。
【工业之神系统】
【状态：待解锁】
【解锁条件：开办一间面粉厂】
【解锁奖励：一套蒸汽动力面粉生产线】
片刻安静，页面突然变成白板，重新弹出了其他文字。
【厂房扫描中……合格】
【营业执照扫描中……合格】
【检测到宿主符合解锁条件，系统解锁中……】
一秒、两秒、三秒……
须臾，屏幕下又弹出一行小字。
【系统解锁成功，欢迎使用工业之神系统】
页面再次刷新。
【解锁奖励：一套蒸汽动力面粉生产线】
【发放方式：现实世界获得】
【费用：2元】
【任务：待工厂开始运行发放】
屏幕一闪，系统蓦地消失在眼前。
费用2元？
拿给谁？
怎么给？
现实世界哪里有蒸汽动力面粉生产线？
带着疑问他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却还是只得悻悻离开。
这系统没有一点提示，他竟然完全搞不懂。
带着满脸沉思，他坐上车又回到了周府。
周家大宅大门前。
“周公子怎么一脸愁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见雇主下车后面色不对，车夫小心翼翼问道。
“考虑厂房设备嘛。”
周正也不隐瞒。
“对了，今天劳您费力跑了一天，饭都耽误了，还没问师傅你贵姓？”
“嗨，卖的就是这把子力气，有什么费力不费力的，周公子您别跟我们这些下人客气。”
车夫呵呵一笑：“小人姓张，叫张自力。”
“张兄弟也别妄自菲薄，自力更生不轻贱的。”
周正抱拳致礼：“今日耽误了你的生意，这边就多谢了。”
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块银元递了上去。
“周公子，你给得太多了，今天不过只拉了你四趟而已，要不了这么多钱。”
张自力抬起双手拒绝。
“我省得，你且安心收下吧。”
周正上前拍拍张自力的肩膀，把银元塞到了对方腰带里。
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车夫。
早上收钱扭捏，下午收钱还这么扭捏，换作其他车夫，怕是早就拿钱跑了。
据他了解。
一个黄包车师傅日日奔跑七八个时辰，一个月也只有四十几块的收入。
这其中好些师傅的车是租的车行的，每月还得扣除租车费和管理费。
再除开平日里被官府和地痞恶霸敲诈的小钱，一个月能拿到手的最多也就十块。
几块钱对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大钱。
对方肯做自己的生意，给点打赏自然不在话下。
做大事的人，怎能吝惜这点小钱。
只见张自力不住鞠躬致意，满口感谢。
“后面几日我的机械设备有头绪了，可能还得再麻烦张兄弟一下，不知方不方便？”
周正问道。
“没问题的。”
张自力点头：“小的住的离这儿不远，周公子需要用车尽管招呼。”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周正抱拳再拜，便转头准备进入府内。
“诶……”
突然，张自力抬手叫住周正。
“那个，冒昧问一下，周公子开的是什么厂？”
“面粉厂！”
“那您是要找面粉生产设备吗？”
周正闻言，转过身来：“怎么，你有渠道？”
“算不得渠道，不过小人确实知道哪里有蒸汽动力的面粉生产设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