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锋军....”杨容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已经好久没有说出来过这个名字了。
久到...老夫都快忘记，你当年也是选锋军之中的大将...”
“爷真的是说笑了，当年小人不过就是选锋军之中的一名中郎将罢了。
说起来，当年还是爷的手下败将...”
“哎，当年你我打赌本不过就是玩笑之话罢了，谁想到...谁想到你这老货竟然就当真了。
要知道，当年你可是候老将军最喜欢的将校之一，明眼人都知道你日后定然可以飞黄腾达的。
结果...就因为那么一个破赌约，你跟在老夫身边又是家奴，又是护卫，又是...又是在那腥臭的牢狱之中当个牢头。
哎...老夫这些年越发觉得对不住你了！”
“爷....说笑了！”
那孙德胜似乎也是被杨容说得有些感慨了起来，可看着那同样已经苍老的杨容，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带着平淡的笑容，这么平静的回复了一句。
也让杨容的所有回忆和感慨都压了回去。
“罢了...罢了...”杨容一阵无奈的摆手之后，也是再次将话题拉扯了回来，“老夫知道你心中仍然有袍泽之情。
但是...这一次那老卒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孙德胜似乎是被这句话说的有些惊了，整个人都忍不住上前了两步，看着面前的杨容充满了不可置信。
“爷...那人罪不至死...就算是爷你也说了，那人...”
“他的确是罪不至死！”杨容直接打断了那孙德胜的话语，只不过他的话语之中也充满了无奈之情，“但他还是要必须死！
或许你也已经看出来了，老夫就是要借助这件事情彻底将西北这潭死水搅浑！
这么多年了，我大武这么多年的安稳下来一直都是万国来朝的景象，周围四方无人是我大武的对手。
无数番邦外臣都以加入我大武为荣，哪怕...哪怕是一国之王子，都愿意为了成为我大武的百姓而放弃他的王位继承之权。
这等荣耀是我武朝所有子民和官吏将校的荣耀，是我大武朝廷的荣耀，更是陛下的荣耀。
可是....这荣耀之下却是蛆虫横生，包括老夫在内这武朝内外可谓是问题重重...
而那西北这些年更是如同死水一般，不但朝廷对他没有什么办法，老夫数次想要插手其中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次的事情是朝堂之上的那些公卿一起努力做出来的结果，是陛下默许的结果。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西北艰难，这一线之路早就让他们做成了自家之土一般。
我等不想让雍凉生乱，但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才有了如今三法司连同推事院一同进入西北之地的景象。
这才有了...这才有了各军抽调精锐兵临西北的局面。
而老夫，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西北之地插上一手，算是为日后的子孙后代留上一条后路罢了。
这老卒的事情，正好给老夫送来了把柄和机会。
只要以那老卒为突破口，挑动昌黎县的民怨得以让三法司进入其中，然后便可以顺藤摸瓜在西北之地挖出来无数蛆虫。
可以将那盘根错节的西北切断一角！
这是老夫的计划，老夫相信朝堂之上的那些想要插手西北的人绝对不止老夫一个。
甚至就连那陛下也是默许此事的。
这西北注定会大乱，而老夫爱子心切冲杀在最前面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
“但最终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儿，那始作俑者姬孺便不能活了....”
孙德胜已经明白了杨容的意思，这脸上的神情也是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尬，有些落寞起来。
姬孺就是那西北而来的老卒，也就是那孙德胜说什么都想要保护下来的那个人。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肉眼可见的一场浩劫，傻子也能够想到的一场浩劫就这么出现在西北之地上。
在这风口浪尖中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平安无事，而杨容之所以会如此的着急也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在里面。
他...要保护好那个纨绔的公子！
“爷....公子当真可以在这旋涡之中活下来么？”
孙德胜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是立刻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这张嘴真的是不会说话，赶紧朝着那杨容就道起歉，解释起来。
“爷，小人刚刚不是那个意思，小人...”
“行了，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夫还能不知道么？
那孩子说起来...说起来也是你们这些老人看着长大的。
只可惜，这孩子的娘死的早了些，没有了人好生教养他道理，等老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没了办法...
天见可怜，这孩子还不算太傻，是个明白事理的，虽然纨绔却也没有真的大奸大恶。
只不过...谁知道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哎！
或许就是这个孩子的命吧，这个时候露出来自己的本事，他自然而然成了老夫的一个软肋。
大理寺的那个家伙看出来了这点，所以强行将那傻小子要走了。
想要借助这件事情让老夫心智大乱，甚至...让老夫再次涉足这泥潭之中。
不过老夫也不能让他这般如愿就是了。
那小子，可是老夫的儿子！
当年老夫能做到的事情，他这个当儿子的，没有理由做不到！”
这一刻的杨容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些狰狞岁月，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青葱年华。
那些年，自己也是这大武王朝之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也曾经是满怀激动之情，立志要改变这天下的青年俊杰！
只不过，岁月早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但.....
“就让那小子去吧，去看看这天下，去看看这黎民百姓。
老夫当年没能做到的事情，若是这小子想做，老夫...到想看看谁敢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