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寥寥几笔,却一句一锤,砸得他阵阵头疼。
谢允还在他屋里熬药,捻着蒲扇打趣道:“脸色那么难看,景怀瑜和郡主成亲了?”
屋内空气仿佛凝滞一般,谢允觉出不对,到他身后才看了信上前两句就收起笑脸,默默回去煮药。
“你那可有外伤药?”景瑢声音轻浅,依旧听不出喜怒。
谢允敏感地瞪他,“你又要干什么?”
景瑢将信扔进灯台,看着信纸渐渐化为灰烬,“我后悔了,我不该离京。”
“你要装病回京?”谢允顿了顿,“可郡主说此行重要你必须来,你若回京岂不是违背她的意思?”
景瑢把宁曦看得比命都重,她一句话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能兴高采烈地照做。
而且就算信里说郡主近况复杂,那也远没到回去的地步。
“你消消气,郡主不是一般闺秀,真出事她会自己解决。”谢允劝道。
“你有外伤药。”景瑢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谢允怔了怔,负气地扭过头,“没有!”
两人沉默了一阵,谢允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没骗你,我的外伤药这几日都分给遭灾的百姓了,真没剩多少,到时你就是流血流死我也没办法!”
“回京的方法很多,你偏要拿自己做赌吗?”
“我没说要回……”
门忽然被敲响,两人瞬间收声,景瑢默默罩上灯台,拂净桌上的灰烬。
谢允去开门。
“侯爷?”
平阳侯手里抱了两个大箱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手里也抱着不少东西,谢允连忙上前帮忙拿。
景瑢也起身帮忙,但平阳侯说什么都不让他碰。
七八个大箱子将本就逼仄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下人陆续离开,平阳侯一屁股坐下,接过景瑢递来的茶一口闷。
缓了口气,平阳侯一声朗笑,“王爷猜猜这都是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金子?”谢允打趣。
这几日他们吃住都在一起,关系处得不错,身份差别便不太讲究。
“谢大夫说得正是,这可比金子还值钱!”
谢允一听就扔了蒲扇,满怀期待地打开一箱。
没有金银,也没有宝贝。
不过很快他就被里面层层包裹的东西震惊了。
都是些上好的补气强身的药材。
现在水灾肆虐,本地药铺存货早就耗尽,有钱都买不来最基础的药材,两州官府都已无可奈何,只能日日烧香拜佛祈祷别有瘟疫。
这七八箱药材若是熬成大锅汤药给百姓们分发下去,少说也能管半个月,当真比金银珍贵得多。
“侯爷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好药?”谢允闻着药材,保存完好又新鲜,肯定不是京里运来的。
“是清禾郡主从周边州县调来的新鲜药材,郡主特意吩咐要交到谢大夫手里,由您调配。”平阳侯一脸喜气。
“我?”谢允怔了怔,朝廷派了几位太医随行,又在当地寻了几位名医,怎么也轮不到他个北燕人管事。
平阳侯却不觉得有问题,“谢大夫医术高超咱们都知道,再说郡主点名只要您来,您就多费心,将药材分拣出来,熬药的事交给下人做。”
谢允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地应了。
他很想说,这部分没给钱。
“郡主心怀家国,此举可算解了我们心头之患!”平阳侯乐得变着花夸宁曦,屋里两个人都已经听累了,他还不厌其烦地问景瑢,“王爷,我说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