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并没有什么不同。
坊间传闻,楚侍郎的女儿身子娇弱,常年有病在身,暂缓和宋亲王府的婚事。
毛小七每日在司农署和逍遥侯府走动,不敢到处流连。
一日,周司正请司农署全员在外宴饮,回府晚了一点。
毛小七喝了几杯酒,脸红红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突然从屋顶上传来一声箫声,清扬优雅,不疾不徐,
毛小七浑身血液沸腾,头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跟着箫声往前走。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来到一座废弃的破庙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站在破庙的屋顶上,引颈吹箫。
如果不是呜咽的箫声,很难看出那里有个人。
毛小七问道:“兄台把我引到这里来,有何指教?”
那人箫声一顿,飞身之下,犹如一只夜枭,扑到毛小七身后。
毛小七侧身让了几步,让开了黑衣人的俯冲之势。
男人低沉的嗓音说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就算不记得我,也该记得这何乐丹的味道。”
他举起玉箫,吹起了另一首乐曲。
箫声缠绵幽咽,如泣如诉,仿佛吹进了毛小七的心里。
她心神震荡,举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男人见她失了神,柔声命令道:“小七乖,到我身边来。”
毛小七两眼直愣愣地,走到男人身边,呆呆地看着他。
男人伸手摸了摸毛小七的脸,柔和地说:“你要是总这么温顺,该有多好啊!”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也罢!要是你这么温顺,我也不会喜欢你。”
毛小七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听懂男人的话。
男人笑道:“我忘了,你现在智商只有七岁,听不懂也正常。
你只要记住,我是爱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永远相信我,依赖我,就行了。”
毛小七点了点头,乖巧地伏在男人怀里,一派懵懂无知的样子。
黑暗中,有人看见这一切,吓得捂紧了嘴巴,闭住了呼吸,他怕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想跑却又不忍离去,一直蹲在佛像后面。
黑衣男子逗弄了毛小七一阵,摸着她的头,说道:“以后只要听见我的箫声,就要来见我,知道了吗?”
毛小七点了点头。
黑夜中,响起两声猫头鹰叫。
黑衣男子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毛小七,脚下轻点,跃过破庙的围墙,隐入了黑暗中。
毛小七呆愣在原地,食指指向夜空,不知道在指什么。
破庙的神像后面,一个憨厚的青年跑出来,着急地喊着:“小七,你怎么了,快醒醒!”
毛小七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喊道:“快醒醒,我是秃鹰,你不认得我了吗?”
毛小七头脑一片空白,眼睛也不眨一下。
秃鹰急得去水井里打了一瓢水,劈头盖脸地淋到毛小七头上。
毛小七打了个激灵,看清眼前的景象,诧异地说:“秃鹰,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秃鹰说道:“我上山去采一种特制的竹子,
回来晚了,准备在这里借宿一晚,就看见了你们。
刚才那个黑衣人是谁?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毛小七不解地看着秃鹰:“黑衣人?哪有什么黑衣人?
我记得我和同僚饮完酒,听见一阵箫声,
等我醒来,就到了这里。”
秃鹰感觉到黑衣人身上强大的杀气,将他震在原地,动弹不得,功夫极高。
他可能使用了摄心术一类的功夫,让小七自愿跟到这里。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秃鹰怕黑衣人还会回来,带着毛小七挪到了破庙后面的山坳里。
两人不敢点灯,在黑夜中静静地坐着。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毛小七问道:“今晚我们要在这里坐一晚吗?”
秃鹰道:“这里是城西废弃的城隍庙,回去也进不了城,不如在这儿等天亮。”
好容易熬到天色明亮,估摸着城门已经开了。
毛小七进了城,摸进了司农署的大门,回自己的休息室,脱了鞋袜,胡乱睡了。
毛小七依稀记得黑衣人说过的话,回府之后,她找到了侯府的大夫徐凛。
徐凛说没有听过此药,可以去城西的回春堂,找他的师傅许神医问问。
毛小七转身起来城西,许神医带着一个童子,正要出门。
毛小七连忙跟上去,说道:“许神医,这是要去哪里?”
许神医笑道:“这不是七姑....七公子吗,找小老儿有什么事?”
毛小七道:“想找神医打听一种药,叫何乐丹。”
许神医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他笑着说:“我约了几个同道,去东城河钓鱼,七公子何不随我一同前去。”
毛小七连忙接过童子手里的伞,帮许神医撑上。
马车叮叮当当,往东城河下游驶去。
许神医靠在车厢上,捋捋胡子说:
“我想起来了,在一本苗族偏方里曾经提到过何乐丹。
据说是苗族女人为了留住心上人而炼制的一种药,用珍稀药材制成,
数十年才能得一丸,非常珍贵。
服用了此药,终身受人控制,不能自已。”
毛小七问道:“可有解药?”
许神医道:“小老儿只是听过些许传闻,并未接触过此药,也没听过有什么解药。”
许神医沉吟良久,说道:“我想起来了,据说此药需要心头血做引,
才能起到控制别人的效果,不然只是普通的补药。
七公子是在哪里得知此药的,带小老儿见识见识。”
毛小七笑道:“不过是在衙门里听人闲聊,说此药神奇,
具体怎么个神奇法,他们又说不出来,
所以向你打听打听。
没想到连你也没见过。”
许神医道:“精力有限,小老儿一身热爱治病救人,对蛊毒偏方知之甚少。
不过小老儿有个师兄精于此道,
待小老儿写信给他,看他可知道解决之法。”
马车停在路边,许神医提着钓竿鱼桶,童子提着茶壶和药箱,往东城河边的野河边一坐,好不惬意。
毛小七心里羡慕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像许神医这样,洒脱自在。
可惜自己身中奇毒,无法可解,心中又有牵挂,无法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