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毛小七只是掉眼泪,不说话。
穆晨扶着毛小七的肩膀,柔声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毛小七想着穆晨以后会忘掉自己,何必再给他添烦恼。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强颜欢笑道:“没什么事,我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
穆晨沉声说:“没事便好,我送你回去。”
毛小七连连摇头:“我自己回去,你正在当差,不能有差错。”
穆晨说:“那好吧,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去我院里找我。”
毛小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着走着,眼睛又酸了。
如果有时间,她一定好好和穆晨说说话,和他一起去街上逛逛。
活了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太亏了。
也不知道楚玉将果盘带进宫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一切都是未知的,只能交给老天来决定了。
想到这,毛小七心里反而轻松一点。
朱甜儿见楚玉回了宫,她也无法再待在寺庙,跟朱夫人说了一声,找个理由提前回了侯府。
她偷偷去看穆晨,不成想正撞到穆晨扶着毛小七的肩,细声劝慰。
他从来没有那样看过自己,那样跟自己说过话。
朱甜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气冲冲地往回走。
迎面撞上一个穿着廉价衣裙,浑身散发着浓香的女人。
朱甜儿正要发怒。
那女人笑道:“甜儿小姐,这样急匆匆要去哪里,看你满脸愠色,受了什么委屈?”
朱甜儿见女人有几分眼熟,是常到姑妈屋里陪着说话的楚姨娘。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问说:“楚姨娘哪里去?”
楚姨娘说:“长日无聊,出来散散心。小姐要是无事,去我屋里喝杯茶。”
两人带着丫环,进了楚姨娘的小院,丫环倒上茶来。
朱甜儿说:“你可认得冷香阁的毛小七?”
楚姨娘说:“就是做了穆将军未婚妻的那个丫头,
那可是咱侯府的传奇人物,想不认识都难。
怎么,是她惹小姐生气了?”
朱甜儿身边的红杏说:“凭她也配,小姐不过是气她天天勾引穆将军罢了。”
楚姨娘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笑道:“也是,那个丫头要才没才,要貌没貌,
不知道穆将军看上她哪里了?
听闻她在冷香阁后院种满了时鲜菜蔬,
引得侯爷最近时常去冷香阁,真是一副玲珑心思。
我这丫头要是有这手段,我该多开心啊!”
朱甜儿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种点菜吗,有谁不会?”
楚姨娘说:“那可不是普通的菜蔬,
听说是从西洋人手里买的种子,自己培育出来的。
如今洛水的贵族,都以吃到她种的菜蔬为荣呢?”
朱甜儿冷笑道:“她就是故弄玄虚,编故事,专门哄骗你们这些无知妇人。”
不就是些菜吗,给她全部毁掉,看她还那么邀宠。
正好今日朱夫人不在府上,要问责,也问不到姑妈头上。
朱甜儿主意已定,就打起了楚姨娘的主意。
她笑着说:“楚姨娘,姑妈常夸你聪明,是她的左膀右臂,
说只等你有孕,就跟侯爷进言,将你提为夫人,上族谱。
将来老了,也可享受香火供奉。”
楚姨娘眼圈红了红:“夫人一片提携之心,妾身如何不知。
只是妾身福薄,一直没有子嗣,辜负了夫人一片心意。”
朱甜儿凑近了小声说:“如今就有一个机会,可以将你提为夫人。
自冷香阁入府以来,一直是姑妈的心头大患。
你只要帮姑妈除掉她们,侯府里,你就是仅次于姑妈的侧夫人。”
楚姨娘笑道:“妾身不明白,这是夫人的意思,还是小姐的意思。”
朱甜儿说:“当然是姑妈的意思,姑妈把我留在侯府,就是为了帮她除掉那根刺。”
楚姨娘为难地说:“小姐,实不相瞒,我在侯府只是个不得宠的姨娘,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帮不上小姐这个忙,
小姐不如找其他人问问。
哎哟,我头突然有点痛,春红,送客!”
朱甜儿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楚姨娘,别装疯卖傻!
你若是没了用处,府里也留不得你。
等我除掉冷香阁那一对狐狸精,下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你要么帮我,要么被我清理掉,你自己选择!”
楚姨娘抖抖瑟瑟地流出两行泪来,颤抖着说:“小姐,你可别吓我,除了侯府,我哪里也不去。”
朱甜儿笑着说:“瞧你吓得,不就是找两个人,把她们的菜园子毁了吗,
就算侯爷问起来,只说是下人不小心弄错了,于你也没多大关系。”
楚姨娘说:“菜园就在冷香阁后院,进去会被她们发现的。”
朱甜儿说:“这有何难,我给你送点药来,
混在她们驱蚊的药草里,发生什么事,她们都不知道。”
楚姨娘又说:“这件事我可以去做,可是小姐口说无凭,需得留下个信物给我,我才好去找夫人请功。”
朱甜儿思虑片刻,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子,拍在楚姨娘桌上,气哼哼地走了。
红杏劝道:“小姐不必生气,楚姨娘一向都这样。”
朱甜儿边走边骂:“无知蠢货,罗里巴嗦,烦死人了。”
待到朱甜儿走远,春红关上了院门,回屋看见楚姨娘拿着那根金簪子细细打量。
春红小声说:“姨娘真的就要为了一根金簪,为她们干活儿吗?”
楚姨娘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流出了两行眼泪:
“春红,在你眼里,我也如此不堪吗?
这些年,若不是为了父亲、兄长的前途,
我何至于一直蜷缩在这个破屋子里。
一直屈居在那个贱人之下。
我永远都忘不了,是谁给我端来的堕胎药,打掉了我的孩子。
若不是那碗药太毒,伤了身子,何故到现在还怀不上孩子,
只能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白白等死。
不过现在,我又等到了机会,一举将那个贱人拉下来。
谁让她有个这么愚蠢的侄女儿呢?”
楚姨娘拿着那根金簪,恶毒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