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麻子笑了笑,慢悠悠地坐到一条小木凳上,显然是没把陈兴的话听到肚子里。
谁都知道,当今社会能够快速发家致富的套路都写进了法典。
所以这次被逮住,他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只以为是自己今天的点实在太背了。
突然,吴六麻子的脑海中灵感一闪,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余光向一个角落瞟去。
正好对上了李二旦虔诚的眼神。
李二旦并没有太过关注吴六麻子,因为这完全是这家伙自作自受。
他目光此时聚焦的其实是陈兴,看到陈兴正襟危坐,他早就聚精会神了起来,知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为此,他还特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
不出李二旦所料,陈兴当即将大龙村的项目娓娓道来。
只是这位县长却并没有直接按照文件式的稿子念,而是讲起了一个故事。
“我听说咱村有一户种田能手,祖祖辈辈家里出种粮高手,在土地可以二次承包的那年,一家六口一下子就包了村里一百亩地,最后卖了粮食换了二十万……”
“老爹,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家人是谁呀?”
李二旦顿时露出诧异的目光,嘴中喃喃。
好家伙!
六个人,一百亩地!
一百亩有多大,很多人或许没有这个概念。
粗算66666平米,也就是十个足球场而已。
只是在那个农业机械化程度不高的时代,所有工作都需要人力干活,要是那个时代有运动排行,估计他们铁定天天位居榜首。
李二旦感到奇怪的是,按道理讲,如果陈兴说的是真的话,这家人必然早就成了大龙村首富,自己又怎么会闻所未闻?
难道是搬去城市了?
看样子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毕竟是那个年代的二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年的万元户就跟现在完成一个小目标的那群人一个地位。
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很多年轻人跟李二旦一样都是当笑话听,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个的此时此刻却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
当李二旦看向老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李建军此时已经泪眼婆娑。
李二旦欣喜若狂,这不会说的就是自己家吧?
难道自己是隐藏的富二代,父母为了激励自己奋发图强而隐瞒了他们大富豪的身份。
下一刻,老爹就会突然转头对自己说:“我帮你全款买了间婚房,也就是套海景别墅,你赶紧搬出去吧。”
没错,老爹老妈绝对是打算穷养儿子富养女,想到这里李二旦顿时神情激动起来。
他连忙发动天机术,一幅幅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涌现。
他看到有一家人正用镰刀收割着金灿灿的水稻,有说有笑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应该就是老爹此时脑海中的画面。
那么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就是他老爹本人,但他发现自己竟然认不出来,猜测可能是年轻老爹的容貌和现在相差太大。
就在李二旦想要继续浏览接下来的剧情时,画面瞬间化作无数飞星离开了他的脑海。
原来是陈兴已经把整个故事给讲完了,显然他也不知道这家人后来发生的事情,只是用了一个走出山村,去了大城市的老套情节做了个结尾。
陈兴认为像这样一家勤劳本分的人,一年到头在地里埋头苦干,自然而然就能够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而且种地这种事情,对于农民来说本来就不成问题。
把主要思想带出来后,他转而说出了大家伙们心中的不屑。
“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是怎么想的,大家是不是都觉得种地不如做生意和搞制造来钱快?”
“其实我想说,事实的确如此!”
“可是咱们县前几任县长年年在搞招商,可是呢,咱这地方山多,地方穷,人家大老板不来,又有什么办法呢?”
“咱们是种地的,都应该懂的旱地种包谷,水田种水稻,种什么粮食都讲究个因地制宜。”
“我们国家的粮食产量远比外国高很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些年我们国家的发展也很迅速,农业技术水平已经远超国外!”
“你们都不了解国内的市场!”
“国内的各行各业的竞争都非常激烈,但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国家的人均gdp却一直稳居高位,而且国力还越来越强,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国家依靠的是我们自身优异的农产品产业链,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我们县完全可以选择加入这一行列来,到时候起码我们将不必为了生存而四处奔波。”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种地并不亚于工厂上班,换句话说如果种地的收益和外出务工的效益是一样的,你们还会选择离开家乡吗?”
听完陈兴的话,众位老农一阵惊讶,这些年,他们虽然一直都在为了生活奔波,但是在这之前,他们都只是四处务工,只是希望能赚点钱糊口。
如今听陈兴一提醒,他们才突然发现,要真如陈兴所说,似乎捡起老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县长,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可以直接在村里上班?”有人试探性的问道。
陈兴看了众人一眼,深吸了口气,“不要小瞧了咱们手中的资源,我敢保证,等咱们手中整合了大部分田地后,咱们县的经济将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
“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县就要开始搞大规模农业整合,统一筹划和统一管理,乡亲们届时可以转让土地经营权,劳动力,技术和资金折合入股,与以往的不同,我们是准备找外面的企业合作,我们负责出让土地,将经营权给到合作社,乡亲们先分红,后干活,多劳多得。”
陈兴这句话一出口,立即让现场炸开了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有这样的好事?”
“不会是陈县长您吹牛丕吧。”
“我这人可不爱开什么玩笑。”陈兴微笑着摇头,他并没有吹牛。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幅场景:
他跑到省城投资峰会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堵人家企业老总的车。
最后总算拉到了几家热忱的企业愿意来看看他们县的项目。
虽然说尽好话,但看到村民们热情高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与其他村民不同的是,李二旦并没有和他们一样激动,甚至完全没有沉浸到陈兴的自我感动之中。
因为他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农产品还没有销售出去,甚至于还没开始种,就让企业打钱,这是做公益还是做慈善?
真的有这种大冤种企业来找他们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