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他放下了手。
白雉在治疗的时候不喜欢被中断。
所以沈宴舟便也安安静静地躺好。
只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他素来很忙,偶然遇到,也是凑巧。
前几日他可将他调遣得很远。
算算时间,白雉此刻不该在盛京城的。
“半途折返?”沈宴舟蹙起眉。
白雉难得手上的动作略顿,转眸看了过来。
他咧开嘴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是呀,岁河丢失了几十万石粮,还丢了新拨下去的百万银子。”
“听说永乐别宫还没修完,国库就要见底。”
“而作为线索的岁河,被人弄死了。”
白雉回忆着:“我去的时候,他曝尸荒野,于是,我便拿他的内脏喂了乌鸦,剩下肉糜拿去种了菌子,骨头喂了野狗。”
“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沈宴舟紧紧蹙起了眉。
白雉此人随性而为,旁人兴许还会留下尸体琢磨线索,他却不会。
但岳先生既然同意让白雉处置,那此番情况也算是计划之中的。
沈宴舟没说话,白雉却又开了口。
“不过,我这次来,却是因为一桩任务。你想不想知道?”
白雉看向沈宴舟,看他淡然、漠不关心的模样。
“有人托我两件事,其中一件,是打探你的状况。问你是否安好。”
沈宴舟的眼角跳了下,蓦然转眸盯住了他的脸。
栗发少年将最后一枚药灸挪开。
“谁?”沈宴舟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随手接过了白雉递过来的衣裳。
听到问话,他反而不慌了。
一面收拾药箱与竹器,一面顾左右而言他:“费了那么大心力替你恢复,该问那女人收多少诊金才好?”
白雉的怪笑丝毫没能影响沈二郎。
他翻身穿好衣裳跳下桌案,风里传来他略带沉凝的声线:“无妨哪两件事。”
“报酬,我给。”
显然,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白雉歪了歪头,笑嘻嘻地冲他背影喊:“我要在暗渊宝库里头挑一样禁药?”
“可以。”
沈宴舟头也没回。
……
……
正心居。
沐岳峰心神不宁,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苏氏。
两个人相顾无言。
直到沐阮宁也过来。
沐阮宁有点忐忑,还以为自己私自外出被抓包了。
虽说也不畏惧,但到底怕爹娘责骂。
她将将站定请安。还没来得及找话题呢。
爹娘就好似无视了她一般。
苏氏压低了眉尖问询:“岳峰,这次太过凶险,又发生了赈灾钱粮遗失这样的大事……”
“贸然去北疆会不会有诈?”
她越说越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脸上都咳出了病态的潮红。
沐阮宁见状心中不免一慌。
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阿娘的话虽没几句,却透出了惊天的干系来。
她一面跟着爹爹将母亲扶到罗汉床上歪着,一面忧虑地看向爹爹。
这是沐阮宁自打重生在这一方世界里后最茫然的时刻。
从前,无妨多么难熬的状况,她都能靠着自己、靠着先知先觉来运筹帷幄。
可如今发生的事情。
是那些冰冷的文字里不曾详细记叙的!
有的,不过是作为背景的寥寥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