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气,朔风猎猎。
不常来人的庭院儿内,铺陈着金黄色的落叶。
落叶之上,十岁浑身湿透的少年被几个粗壮的婆子围在当中拳打脚踢。
“小畜生,叫你不安分!”
“打他!”
晦涩的拳脚一下又一下凶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少年神色空洞,疼得满头是汗青筋突起,却偏偏虾子一般蜷着身子不肯求饶。
“瞧他那下贱样,真像条狗。”
“活该。”
他眼前沾湿成簇的墨发,随着毒打一下又一下的抖动。
他油盐不进木头一样,也不反抗,领头的婆子打得好生无趣。
啐了一口,冷哼:“听说你在国公府就是个过街老鼠。到了咱们府,竟敢招惹五小姐?”
“真是,有多么下贱的娘,就有多么下贱的儿子。”
婆子们哂笑的声音不绝于耳,却也没打算继续下黑手,毕竟他虽是个边缘人,但打死他也会给府里惹来麻烦。
可下一秒,原本了无生趣的少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忽然爆起,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沈宴舟瞳孔紧缩,眼睛赤红,张着淌血的嘴森冷低吼:“不许说我娘!”
婆子死命挣扎,奈何少年力气极大根本拉不开,甚至不管别人的拳打脚踢,只掐着她一个。
沈宴舟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便是被打死,也要拉着这婆子一起下地狱!
慌乱中,有人蓦的抄起旁边儿不远处带血的杖子。
“砰——”
被打中腰部的少年身子狠狠掣了一下。
他身子弓起,却颤抖着仍不愿撒手。
眼瞧着第二下就要砸下来。
空气中蓦然传来一个惊恐的怒吼。
“住手!”
这童稚的声音声音虚得厉害,生生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沈宴舟忽然觉得身上一紧,一个温软的怀抱就那么突兀的圈了上来。
“你们怎么能欺负一个孩子!”
沐阮宁喊破了声,仆从们吓得跪了一地。
男主的身子,好冷、好瘦啊。
沐阮宁就算只是将他抱在怀里,也感觉跟抱着一团冰一样。
而且骨瘦嶙峋铬人得紧,让人忍不住心疼。
她下意识的看向少年乌沉沉的眸子。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这样发育不良的状态,少年的眼睛依旧是漂亮得惊心动魄。
可只一眼,沐阮宁就心下冰凉。
他的眼里没有光。
只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沐阮宁原本想好的话,就好像忽然变成了尖刺,死死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终究是来迟一步。
沈宴舟非但挨板子,而且还额外遭了毒打。
“小姐!”丫鬟的声音当先传来。
沐阮宁还没想好补救措施,就见一群人七手八脚上前,将她与沈宴舟分开。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浑身是伤的少年脸上。
“混账东西,竟然敢碰我女儿!”沐夫人苏氏像个暴怒护崽的母老虎,死死盯着沈宴舟。
少年踉跄了一下,歪跪在地上。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既不说话,也不解释。
记忆中,沈宴舟素来如此。
阴沉得像一泓夜色。
‘完了!’沐阮宁毛骨悚然的抖了下,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挣开了母亲,将身上披着的薄被裹在了沈宴舟的身上。
她在冷风里瑟瑟发抖,还不忘开口:“阿娘,不是的,是我。我抱他的。”
既然死已经被原主作完。大腿是没可能抱上了,只求男主以后不要鲨她就好!
“你在说什么?”苏氏恨铁不成钢的拔高了音量。
她又不瞎。
可闺阁女儿的名声最要紧,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真的!”沐阮宁内心悲凉,眼泪真实的流了下来:“阿娘,落水的事也是我动的手,想推沈宴舟进池子。”
“您罚我吧!也打我板子吧。也让我跪吧!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