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件事，林殿生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来，哑然的坐在一边……
自己能从拘留所里出来，而且档案上没有记录，这都还要感谢自己的大儿子林杰武，是他放弃了对自己的追责。
林湘湘在一旁心中了然的看着这一切，就是这样……
父亲的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被母亲用各种事情拿捏的死死的……
甚至到死，都还满怀着对母亲的愧疚，可分明的他已经做到了一个丈夫所有的职责……
“可是湘湘这学期的学费已经交了，不如就念……”
“明天我就去你们学校给你办理退学手续！”刘玉敏直接将整件事都定了下来。
林湘湘倒是不急，还有些期待母亲知道自己的好友，被教育局调查是什么表情。
不出所料的她从市里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包括爷爷奶奶给她买的补品，尽数全被刘玉敏拿走给了大哥。
除了几件爷爷奶奶给她买的衣服没拿，尺寸实在是小别人都穿不了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早，林湘湘的房门就被别人敲响了。
她挣扎着翻了个身，门外的人像是很有耐心，不厌其烦的继续敲，终于再敲第十遍门的时候，林湘湘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的去开门，蓝色的木质大门一被打开，瞬间冬日凛冽的寒气就侵袭了她。
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朦胧的睡意直接清醒了大半，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她满脸不解：“爸怎么了？”
见到女儿林殿生心底的酸涩陡然上升，他几次张了张嘴，最后才说了句：“收拾一下，我送你去上学。”
“可是妈说让我退学……”
“爸不会让你退学的，这书你必须念下去。”
“可是妈……”
“她说了不算！”
一时哑然，林湘湘看着父亲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或许是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父亲心中对她心怀愧疚，所以今天才会在一大早就来送她上学。
“好，爸你等我一下。”
林湘湘转身把门关上，回到屋子里看着破旧书桌上的书本，按着记忆里的情形收拾好书包，又换了身衣服，就跟着父亲出门了。
因为出来的早，所以街道上都还没有几个人，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林湘湘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但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句物是人非。
现在的她，和曾经的她心境早已不同。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夜睡得晚早晨起来的又太早，所以她打算去班级里再休息。
半路上，林殿生去路边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来时的脸色更加不好，像一只丧家之犬。
林湘湘装作没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懒得问，心里大概也猜出来了他是给谁打电话。
两人一路无言的到了学校门口，来的确实是早保安大爷都还没醒呢。
“湘湘你是不是有话应该对爸爸说？”
林湘湘拿书包的动作一顿，这话她太熟悉了，因为曾经父亲也这么问过她。
“你刚刚是给爷爷奶奶打的电话吧？”她不答反问。
“是。”林殿生并不否认，他看着眼前的女儿，越发的肯定她确实是变了。
变得果断且精于算计，变得心有城府，变得连他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可她却好像将自己看的透彻。
“你想听我说什么？”林湘湘转身笑看着他，眼里却盛满了失望：“说我为什么答应了爷爷奶奶去市里读书，却没告诉你？”
林殿生沉默的看着她，黑框镜片后的眼神里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假如我不同意退学，您自己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继续念书么？”
……
林殿生沉默不语，他……的确没什么法子。
“那既然结果都一样，由我向爷爷奶奶开这个口，不是更好一些么？”
林湘湘说的直白，几乎是一点脸面都没给他留。
面对这样的女儿，林殿生甚至有些惶恐面对她，心中那一点作为父亲尊严的气愤，也尽数被一股羞愧掩盖。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无奈说了句：“湘湘，是爸爸没用，对不起你。”
这话，像是一条老狗最后的低鸣……
“你的确是对不起我。”林湘湘冷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