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绿珠所有的力气,连秦芸烟都被秦菀言的脑袋带倒。
绿珠收起痛到发热的手,赶紧扶起秦芸烟,无视了一地的姨娘庶女。
“记住了,将军府没有女主人,只有一个嫡女秦芸烟,谁敢僭越,直接打死扔出去。”秦芸烟如蛇一般冰冷的视线缠在孙惜若的身上,叫她喘不过气来。
出了秦菀言繁花似锦的院落,秦芸烟回到自己枯枝横生的小院子,刚一进屋就卸了力气,扶着绿珠躺回床上,紧接着掏出装有兵符的锦盒扔给丫鬟,“收好。”
她调整呼吸,只觉得浑身肌肉都被打散了一般,只能叫来绿珠。
“帮我按摩。掌心劳宫穴,下方半寸少府穴,斜上掌心鱼际穴,掌外合谷穴,腕横纹上两寸内关穴……”
绿珠随着秦芸烟
的吩咐用力按压,秦芸烟这具本就不健壮的身子又酸又痛,但莫名有一道如同溪水的电流在身体里来回游窜,所到之处无不舒爽。
这里是大将军府最偏僻的地方,秦芸烟的卧房后面也是一片竹林,但不是湘妃竹,只是普通青竹,没有假山流水,没有繁花满树,只有枯藤老树。
难为他们在这个季节还能找到枯枝败叶,蟠螭虬枝。
透过窗户将窗外景色收入眼底,秦芸烟吩咐绿珠去看周嬷嬷。
周嬷嬷的院子离这儿远,一来一回少说一刻钟。
“滚出来。”
说话间,秦芸烟已经穿好衣裳,是绿珠临走前拿给她烟霞罗对襟,那身大红嫁衣被绿珠带出去烧掉了。
“小烟儿真是无情,刚利用完相公,就翻脸不认人了。”霍随安白玉似的脸颊出现在窗前,轻身
一跃就进了秦芸烟的闺房。
秦芸烟懒得与他扯皮,单刀直入:“你想要兵符。”
桃花眼多了三分凉薄,却依旧含情带笑,“这么说可就太伤为夫的心了。为夫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兵符与西楚无关,你得到了也没用。”秦芸烟挺起腰身坐得笔直,这样才能缓解她腰背的酸痛。
殊不知这样的场面落在霍随安的眼中更像是若有似无的勾引,他顿时少了三分兴趣,说话语调渐趋冰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没有用,在你手里都不安全。”
“没有兵符,我死得更快。”秦芸烟眼眸微抬,扫过他脚上的官靴,鞋底沾染了两瓣花瓣。
那花瓣,是秦菀言院子里的。
“不如你嫁给本王。有人笑你敢嫁无人敢娶,本王替你打他们的脸,护你
周全,如何?”
霍随安三两步走到她身边,随意往床上一躺,却被突如其来的硬床板硌得哪哪儿都疼。
这真的是女人的床褥?
见他过来,秦芸烟立刻起身,嫌弃地掸了掸袖子,“我说了,不嫁。”
“哦?若小烟儿不嫁,为何要引诱本王呢?”霍随安的视线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打量,最后落在那张堪堪入目的脸上。
这会儿他才发现,秦芸烟的左眼角有一块形似火焰的淡红印记。
“王爷的脑袋和腚长反了,趁早治治。”秦芸烟靠在窗台边,素手勾起一只银簪,拿在掌心把玩。
现在他可以确定,霍随安的目的就是她手里的兵符,而且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对兵符的兴趣。
如此,甚好。
他害怕的,正是她可以利用的。
瞬息之间,霍随安明白她话
里的意思,朗声大笑起来,卧如观音,笑眼含情,“小烟儿可得一直这么有趣下去,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你。”
“所以,我更不能给你兵符。”秦芸烟手里的银簪瞬间飞出,直射向床上之人。
眼前人影闪过,下颚被人扣住,薄唇忽地一暖,耳畔响起霍随安勾魂摄魄的声音。
“兵符,我要,你,我也要!”
只是一息之间,窗外就只剩下竹叶沙沙响。
京外禄梅山,本该在冬日盛放的梅花却已结上绿色花苞,零星几多绽开的淡粉梅花在风中飘摇。
蓝衣银发的翩翩公子双手各执一棋,棋盘上黑龙渐盛,白龙势微,隐隐有被拦腰斩断的败势。
公子抬眸看向京城,眸光清亮,薄唇微扬,声音轻轻散落风中。
“怪不得梅花早放,原是你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