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厉仁宫。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香皇贵妃的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细细打量一番，一座紧挨着床边的梳妆台正立在那里。
香皇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眼神有些疲倦，好似一夜未眠，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的铜镜，却又像是在看着他人。
一道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并未回头，甚至连眼神都未曾闪动分毫。
“娘娘这是怎么了。”
江休从她身后走了出来，脚步轻缓，像是怕惊扰到皇贵妃，十分自然地坐在椅子上看向她。
香皇贵妃未有开口之意。
见她心烦，江休也不再自找没趣。
他站起身，目光看向四周，不远处的碎了一个丹青色花瓶，看模样应是被内力震碎。
花瓣随意散落在地上，也无人理会。
江休走上前，默默的替香皇贵妃将花瓶的碎片收拾干净，一边将一块块碎片拾起，一边开口道。
“娘娘是因为平桦王的事而烦心吗？”
香皇贵妃深吸了口气，可算是将目光从铜镜中移开。
“平桦王此番归来，定有阴谋。”
“处理不好，朝中必将大乱。”
江休闻声沉思了片刻，这平桦王回归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如今的皇帝继位不到两年，在朝廷中的势力不算稳固。
九子夺嫡掀起的血雨腥风，将先皇的子嗣几乎尽数戮尽。
唯有平桦王不知怎么活了下来。
他被发配到边疆的一个藩属国做了个藩王。
这才不到两年。
平桦王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进了京，不说定然谋反也是动机不纯。
皇贵妃一手扶着额头靠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似乎很是疲累。
“短短三日。”
“赵国谋反，平桦王回京，本宫想不将两人想到一起都难。”
“赵国身为我青国的附属国，往常也算得上安分守己，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说到这，皇贵妃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烦躁。
江休走到她身边，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肩膀，看向铜镜中皇贵妃略显憔悴的面容，轻声道。
“娘娘何必如此烦心呢。”
“他此番归来，且当他与赵国有所勾结，便知其目的所在。”
“赵国乃是附属国，国力算不上强盛。”
“如若平桦王有谋逆之心。”
“此番举动，定是假意让赵国谋反，他再出兵平乱，揽下功劳借此在朝廷中站稳脚跟。”
“如果微臣猜得没错。”
“平桦王定会在朝上将赵国谋反之事提起，再向陛下推荐一位自己手下资历颇深的将领带兵平乱。”
“为了避嫌，他应是不会自己出手。”
“只要利用得当，我们反可以借上他的力。”
皇贵妃睁开双眼，脸上带着诧色，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浅笑道。
“不如江大人说说，此番本宫该如何是好呢？”
她说话时看着铜镜，两人的目光在铜镜中碰触到了一块儿。
江休淡淡一笑，“后宫不能参政。”
“皇贵妃怎的如此关心前朝之事。”
“平桦王，还是什么王的，不应该由皇上定夺吗？”
皇贵妃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片刻后又恢复往日平静，轻声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平桦王真做了什么谋逆之事，本宫又当如何自处？”
“此刻不过是在未雨绸缪罢了。”
江休笑意越发奇怪，他将身子低了下去，趴在皇贵妃的耳边，声音细若蚊蝇。
“当真是未雨绸缪吗？”
“陛下。”
皇贵妃的脸色一瞬间冷凝起来，眼中之中杀意四起。
手一抬，细长的剑锋便横在了江休的脖颈之上。
剑锋锐利无匹，还没碰到江休就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流血的剑痕。
“你说什么？”
江休见她眼中的杀意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他赶忙将双手举起，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别……别急着动手啊。”
“我跟你说不就是想帮你吗。”
皇贵妃杀意略缓，但剑锋仍未移开，冷冷地看着江休，质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朕的身份的。”
看见眼前谪仙般的女子口口声声自称为朕。
江休不由地觉得有些割裂。
他目光下移瞥了一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咽了咽口水，看向皇贵妃商量道。
“能不能先把这东西移开。”
“都出血了……”
皇贵妃一时无言，眼神锐利如刀锋，像是要将江休洞穿，但她最终还是放下了剑。
江休见她松口，长舒了一口气。
“长话短说吧。”
“在第一次见到皇上时我就已经起了疑心。”
“若皇上身子不爽，或是不上朝这我都能理解。”
“可为何这后宫中的女人皆是处子之身，就连皇后也是如此。”
“所以我悄悄的去养神殿看了一眼。”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皇贵妃沉思了片刻，闪电般收手，反手将剑插在了梳妆台的侧边。
她心里莫名地觉得江休可靠。
凭的不是玩闹人心的经验，只是内心中的直觉。
她眼中的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落寞。
“我本命林沁月是皇族最小的公主。”
“两年前我父皇驾崩，皇兄们为了争夺王位将整个皇宫搅得鸡犬不宁。”
“在我的几位皇兄中。”
“唯有大哥林景州，与五哥林景桦锋芒最盛。”
“那时的他们已不再挂念血脉手足之情，视对方为死敌。”
“我的母亲也死于这场夺嫡之战。”
“夺嫡之战落幕之时，五皇兄林景桦棋输一招，败给了我的哥哥林景州，顺利登基继承皇位。”
江休眉头微皱，面露疑色，开口问道。
“那为何又到了如今的局面，由娘娘你在暗中掌权？”
皇贵妃苦笑了一声，眼中燃起冲天的恨意，冷声道。
“林景州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母妃心善柔情，不想他涉嫌去争权夺势，为了这件事与他大吵了一架”
“可他的野心如同出笼的野兽，早就关不住了。”
“为了蛰伏在暗处，也为了防止母妃阻止他，影响他的大计，他竟在母妃每日用的汤药中下了毒！”
“在他成功登基后。”
“我发现了他的阴谋，发现了是他毒害的母妃，我当时几乎快要崩溃，像是有一把刀在剜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