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出口,严随、马大元、郑海都老实下来。
他们三个当然不会忌惮沈念这个毛头小子,却不得不考虑沈念背后之人。
沈念父亲沈天雄,为人刚正,最是讲道理,当初引他入七尺楼的乃是镇抚司赵无敌。
赵无敌,这名字起的霸气,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官。
他能当上镇抚司,原因有二。
其一,大虞老人信任他。
其二,他亲生弟弟乃是四大指挥使之一的赵无极。
赵无极,比之赵无敌还要威猛。
号称杀星,七尺楼第一武夫,天门境下无敌手。
传闻,赵无极曾经指点过沈念修行,算是沈念半个老师。
因此,沈念的话,比他老子沈天雄还管用。
沈念瞥了眼看戏的魏风,振地有声的说道“诸位敢来七尺楼提人,想必是知晓虞老醉酒入梦,四大指挥使全部离京公干,而镇抚司赵无敌大人是文官,方木大人又懒得管这些糟烂事,可对?”
没人回答,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但凡大虞老人没有贪杯入梦,四大指挥使哪怕留一人在京。
他们也不敢来七尺楼赛脸。
沈念笑了笑,继续说道“废话不多说,诸位今日在七尺楼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虞老和指挥使得知,现在,我便跟三位大人好好说一说魏风的归属,魏风是杀人凶手,留在七尺楼,他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诸位都想要提走魏风,都想着给他一条活路,七尺楼阻拦不得,不过,我想问一句,魏风只一人,三位大人要如何分?”
严随先声夺人,“自然是要给我带走,皇后娘娘指名点姓要见魏风”。
马大元针锋相对道“等魏风见过了营中上将军,再送到皇后面前不迟”。
郑海最是有恃无恐,“我看应该让我先带走魏风,大家都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沈念挥了挥手,“看来三位还是没能懂我意思,虞老入梦,指挥使不在京都,眼下的七尺楼得罪不起太后,更加得罪不起神宵营里的上将军,更遑论郑大人背后的大佛,我又不能将魏风斩成三截儿分给你们,诸位看这样可好?你们回去找你们的主子要提人文书,谁的文书先送到七尺楼,魏风便是谁的,如此我七尺楼不担责任,另外两家大人物也能信服”。
沈念这话,是摆明了想要摘干净七尺楼。
郑海第一个转身离开,他背后是萧皇,他不信有谁会比他办提人文书更快。
他一动,另外两人也待不住了,真要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大事,他们两个长了八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刚刚人满为患的地牢门口,转瞬间显得有些冷清。
魏风讥笑连连,说道“七尺楼留不下我,你我都知道,我出了七尺楼就死不掉!”
沈念对着林辰方向努了努嘴唇,打趣道“七尺楼留不住你是真的,你死不掉却是假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不会是例外!”
林辰走近,魏风脸色狰狞,倘若不是被穿了琵琶骨,他定会上前同林辰大战一场。
如若没有林辰,他何苦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林辰、林辰!我要你死!”
林辰不为所动,接过沈念手中锁链,开口说道“多谢沈兄,我替三虎桥枉死之人谢过沈兄今日成全”。
沈念神色一凛,“是我要谢林兄才对,我牵挂太多,做起事来有心无力,好在林兄孑然一身,又如此赤忱,魏风死于你手,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辰什么话不说,拉着锁链,转身离开。
冯林剧烈挣扎,大吼大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在七尺楼等着他们”。
林辰开口威吓道“成王败寇,亘古不变,你敢上赌桌赌生死,就要有胆量迎接最终的结局,当然,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或者逼我在这里砍了你狗头!”
冯林惊骇莫名,“你敢杀我?你就不怕皇城司、神宵营、禁军报复?”
林辰如实答道“的确害怕,可我更怕你继续逍遥法外,两害相权取其轻,杀了你,今后会有许多人睡的安稳”。
周遭捉刀人并非等闲之辈,稍微一寻思,就猜出来林辰的计划。
林辰是想先斩后奏,在皇城司、神宵营、禁军的提人文书送来七尺楼之前,先一步砍了魏风。
这是用自己的命换魏风的命。
着实难得!
也着实值得敬佩。
捉刀人让开方向,看林辰的眼神当中满是敬重。
林辰拉着魏风,堂而皇之的走到大门口。
门口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有人押解人犯要走,按照规矩也得询问两声。
他们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跟在林辰身后的沈念打断。
沈念喝喊道“不必过问,你们只管守门,剩下的事情不要问,天塌了我沈念顶着!”
护卫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继续站岗。
沈念取下雁翎刀,抛给林辰,“林兄,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今日之后,你若不死,我请你喝酒”。
林辰接过雁翎刀,什么话也不说,拉着魏风离开七尺楼。
有心之人推波助澜,林辰、魏风两人未到三虎桥,三虎桥前便聚集不少百姓。
有不少人披麻戴孝,神情激愤。
林辰和魏风刚来到三虎桥前,就感受到了好似潮水一般袭来的滚滚民意。
“他就是杀人凶手,杀了他,为我妻子的偿命!”
“杀了他!这人十恶不赦,杀人剖尸,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大人!杀了他,为婉儿偿命,为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偿命!”
……
林辰体内气血翻涌,一种名叫热血的情感充斥在他的全身。
魏风无力的跪了下来,耳边仅是叫他去死的愤怒咆哮,这一刻的他终于认命。
林辰拔刀出鞘,横放在魏风肩头,居高临下的呵斥道“魏风,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好说?”
魏风恶毒无比的反驳道“我不服!林辰,我就是不服,要是没有你,我不会溃败至此,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死!我不服!”
林辰咧开嘴角,笑容酣畅无比。
“我不需要你服,我只要你这颗脑袋,你死之后,我自会离开金丘,从今往后,流浪天涯,未尝不是一件幸事,魏风,你纳命来!”
言罢,林辰单臂举起雁翎刀,对着魏风脖颈狠狠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