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护卫通禀,林辰进入广南王府。
广南王府之奢华比不上林家,甚至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只是一座三进宅院,没有亭台楼阁,却随处可见着轻甲的兵卒。
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味道。
林辰眉头微皱,他猜测,广南王府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门前有好几队兵卒巡视。
一个身穿漆黑战甲,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拦下林辰。
“你就是王爷故人?我跟随王爷南征北战近十年,怎么不知道王爷有你这个故人?”
林辰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小腹处,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他是大地方来的公子哥。
“未请教将军名姓?”
着甲将军说话瓮声瓮气,“在下冯铁,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林辰脑袋被门夹了也不会自报家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准没错的。
“名姓粗鄙,入不得冯将军两耳,烦请冯将军通禀,就说我是王爷落雪楼故人!”
冯铁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记不得落雪楼是个什么地方。
冯铁敲响正房大门,小声禀告。
房内传出一道清脆响声。
“娘亲说是自己人,要那人进屋说话,冯叔,娘亲要与这人说话,叫你的人离正房远些!”
冯铁垂首称是。
林辰上前来,推开正房大门,尚未进屋,却闻到浓郁药味。
林辰心倏地一沉,紧了脚步,走进屋内。
屋内只有寥寥几人。
广南王吴广侧卧在床榻上,在他身边站着几人。
吴广脸色苍白,赤裸着上身,在肩头、小腹处扎着绷带,绷带雪白,透露出丝丝血迹。
吴广受了伤,看起来颇为严重。
听母亲说过,吴广在真身境界盘亘多年,若不是俗务缠身,早就开始涅槃。
寻常真身境强者决然不是吴广的对手。
到底是谁,能够重伤吴广?
天妖谷!
看来齐华然并没有表面那般大方,昭告天下说是不追究和林家有往来之人,背地里却用卑鄙手段暗害吴广。
吴广抬了抬眼皮,看着林辰,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身上这股子温吞劲,像你爹!”
站在吴广身旁的美妇人应和道“眉宇间的精气神儿像你娘亲,辰儿,苦了你了!”
林辰鼻子发酸,噗通跪拜在地。
“侄儿林辰,拜见姨夫、姨母,侄儿连累姨夫了!”
美妇人赶紧搀扶起林辰,眼中水雾蒸腾,直勾勾盯着林辰面门,一字一句问道“我只问你一句,林玄、到底有没有造反?”
屋内其他人都看向林辰,尤其是吴广,他的眼神中有莫名光彩。
一直以来,林玄都是他的标榜,他始终不愿相信林玄造反。
奈何三人成虎,更遑论还是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到如今,他也有些怀疑。
林辰语气坚定,答道“我林家从未有过谋逆之心,是、是我林辰有眼无珠,错信秦一宁,害死了爹娘,连带林家百十口人一同陪葬,侄儿、该死!”
说完,林辰又要下跪。
叶红雪攥着林辰手臂,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辰儿,你记住,你不欠任何人,秦一宁、天妖谷、齐华然在你手里践踏林家尊严,姨母只要你办一件事,那就是亲手拿回林家的尊严,我和你姨夫愿倾囊相助!”
吴广点了点头,“没有你父亲林玄,就没有我吴广今日,等我伤好,定要助你推翻新皇!”
林辰心潮澎湃,他不远千山万水来明州,就是想要找个依靠。
可现在,他只想拒绝吴广。
叶红雪说的对,秦一宁和天妖谷是在他手中覆灭的林家,当着他的面,把他最看重的林家踩得粉碎。
他应该亲手找回场子。
在秦一宁和天妖谷的求饶声中取回林家的尊严。
这才是他林辰应该做的事情。
林辰长出口气,擦干净眼角泪痕,另起话题说道“此事急不得,姨夫伤势可还好?”
“我爹中了天妖谷附属夜叉门的暗器龙眼铳,体内尚且有十八根银针不曾取出,你说好还是不好?”
说话之人站在叶红雪身旁,看样子应该是吴广和叶红雪的女儿。
“可欣,不得无礼!怎能如此跟你哥哥讲话!”
吴可欣冷哼出声,“狗屁哥哥,他说的没错,就是他连累的父亲,要是没有林家谋逆一事,父亲根本不会受伤!”
“住口!”吴广动怒,声音有些急促,牵动体内伤势,咳出鲜血。
“父亲!”
“姨夫!”
“阿广!”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站在叶红雪对面的白衣小胖子快步上前,掌心被翠绿色光华笼罩,轻轻贴在吴广胸口。
好一会,吴广呼吸方才平顺。
“你要气死你爹不成!”
吴广说出这句话便合上眼眸。
吴可欣十分委屈,旋即恶狠狠的看向林辰。
都怪林辰!
都怪林辰!
小胖子名叫石佛,在江湖上闯下药王名头,精通炼药,云游至明州,特来王府给吴广治伤。
石佛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王爷,等不得了!必须得用我说的法子,不然银针攻入心脉,神仙难救!”
吴广微微颔首,应道“红雪,叫冯铁来,就说我吴广欠他一条命!”
叶红雪婉拒道“不可!药王的法子凶险,冯将军乃是有用之身,岂可轻易涉险!”
叶红雪顿了顿,说道“我来!如果老天不长眼,我愿以我命换阿广的性命!”
“红雪…”。
吴广没有睁开眼皮,却有两滴泪珠流出眼眶。
吴可欣急了,“娘亲,不行啊!娘亲!你、你、你…”。
脑中火花一闪,吴可欣计上心头,“娘亲,此事因林辰而起,自然也应该由林辰冒险,即便他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混账!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毙了你!”
吴广又要动怒。
林辰阻拦发怒的吴广,劝说道“姨夫,虽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可欣说的对,此事因我而起,理所应当由我来冒险,我若真死了,也是活该!”
吴广情真意切说道“我信你,也信林家,我吴广未曾怪你!”
林辰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有些偏执,又有些执拗的说道。
“但是我怪我自己,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林家的仇,我自己扛,就、就让我做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