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胆敢在军需处喧哗?”
一名自负有眼力的小吏出言教训贺兰汐,在看到孔学海满意的神色后更是用手中的杀威棍狠狠往地上一敲。
“小子,问你话呢!”
贺兰汐知道和他辩解也无用,直接问老者。
“老先生说我们这上好的止血粉用的劣等三七可有什么凭据?”
老者先是一愣,已经很久没人敢反问他了,还是他身边的侍从开口叫骂。
“混账,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师父可是神医秦家第十七代传人,外面人人都要尊我师父一声秦神医,他老人家听闻北疆缺医少药特意来扶危济困的,你这个态度,要是把我们逼走了,全北疆都百姓要有个好歹,肯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故意把声音拔得很高,要不是还顾及脸面,估计都想用双手拢在嘴前让声音扩得更远,让围观的人都听见。
军需处的官署本就建在长街的最中心,这里常年大排长龙也让一些做小生意的百姓找准商机在这里摆摊。
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热闹,都是在茶肆和小吃摊的小凳上用几个铜板买一碗水或一碗面,边吃边关心这边的进展。
早前街市上就有流传有一名姓秦的神医云游到北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这种缺医少药的地方,能看得大夫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更别说药材了,且不说药价贵得离谱,好药材还都要先紧着前线上的官兵,哪里轮得到他们。
一时间围观的人都在想没有门路能接触到神医,也忘了压抑讨论的声音,但其中也不乏质疑声。
“奇怪,我怎么没听过这个秦神医,真的很神吗?”
“好像说他前阵子在街边一针就治好一个多年跛行男人,然后就被几大商行的老板抢着请他做客。”
秦神医很满意周围人的反应,不屑地对贺兰汐说道,“老夫何须同你一个毛头小子解释,就算说了,你听得懂吗?”
贺兰汐捻起一小搓粉末笑道,“恕晚辈眼拙没能认出前辈,那晚辈回去可要好好说一说尹老了,让尹老来北疆好好向前辈学习,免得又弄出捐赠劣等三七粉的笑话。”
秦神医得意的神情和震惊到颤抖的肌肉在脸上汇聚,皱得像粗树的脸皮张开又绷紧,最后哆嗦着开口问道,“你说的尹……”
可还不等他问完,身边的孔学海打断。
“休要胡说,尔等屡次辱没尹老的清誉,我看尔等就是想假借尹老的威势,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原本准备查验货物的差役立刻围上来,但马上也被贺兰汐身边的侍卫还有聂家商行的伙计隔开。
孔学海阴恻恻的威胁,“怎么,难道你们还想闹事不成?”
他不明白,这块硬骨头怎么这么难啃?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有他的一份。
他前几日就收到白家那小子送来的书信,里面有一份数目清晰的清单,不过里面附言,因为考虑到北疆路远,所以每一种类其实都多备了不少。
只要能从这些多备的地方刮下一层油水,他就能狠狠捞上一笔!
当时孔学海对白若木的懂事有多欣慰,现在就对贺兰汐的不知好歹有多生气。
“孔大人,您还是先看看我们刚递交上去的文书吧。”
孔学海面上不显,倒是刚才办手续的书墨吏小心脏突然抽了一下,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书墨吏快步走到案前拿过刚才聂家送来的文书,手札里罗列着所有物品的名称和数量,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他来回看了两遍,孔学海等得不耐烦了,“有什么就直说,别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逃脱罪责!”
聂向宽向书墨吏示意,“大人请仔细看看这里。”
他指着手札的厚底,最后落款处,是尹家的家徽和尹老的私印。
“怎么是尹家?”
书墨吏后悔极了,恨不得直接撕了手札,因为他已经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放在平时最普通不过的一道手续,现在很可能成为自己替上司顶缸的证据。
“大人,是您说……”
书墨吏一着急差点把实话说出来了,是孔学海吩咐说那些都是塔城白指挥使的捐赠不必细看的,现在他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孔学海,希望上司能看在他一直听话的份上帮帮他。
孔学海伸手,“行了,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白指挥使的捐赠呢?”
想起这个,贺兰汐差点没压下嘴角。
“说起这个真是可惜,半路一伙自称野狼寨的劫匪把白指挥使那批物资全被劫走了,不过没关系,相信贼人已经被塔城官府严惩,只是那捐赠,我们实在不知,毕竟我们只与尹老达成了协议,塔城也只是将尹老向北疆捐赠物资一事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请赏。孔大人你要是实在等得心急,不如自己去问问白指挥使?”
“胡说,本官才没有心急,行了,这件事到此结束!”孔学海直接下定论。
他只是贪,还不想死,更不想扯上什么劫匪。
“那尹老亲自配制的这些止血粉?”贺兰汐不能让尹老的清誉受损。
秦神医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瞬间望向孔学海。
孔学海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还以为这已经结束了,怎么还要纠缠不清?
他把一口牙咬得嘎吱响,低声警告聂向宽,“聂老板,见好就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姓聂的,你们迟早要栽在本官手里!
聂向宽淡笑不语,任由对方施压,“不过是想请这位秦神医说出个一二来,孔大人多虑了。”
外围的百姓就算听不清对话也看出里面气氛不对,刚才还得意的神医一行人现在个个缩得跟小鸡崽子似的,肯定有猫腻。
“这神医神不神先不论毕竟咱们没那银子请人,可他的人开口闭口咒咱们有个好歹算什么事?”
“就是,他得了几位老板的邀请,现在更是孔大人的座上宾,我看他才是吃不完了准备兜着走的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