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沐尘没动,但眼神也不与武帝对视。
夜昀升一月后又将返回江南,只剩下夜初霁。
本来今日的是他的生辰宴,好好的庆祝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罢了,此事就交由柳卿去办,务必要在十日内抓到刺客。”
柳阁老应下,刚准备把一干人等都带回府衙关押。
武帝紧接着对贺兰汐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贺兰汐,你就在家里好好想想朕说的这话。”
柳阁老的话堵在嘴里,只能另想他法。
贺兰汐福了福身,“是,臣女谨记。”
北越使臣还想再说什么,被礼部尚书拦下。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贺兰汐离开,各怀心思。
定国公府。
刚回到门口林嬷嬷便迎了出来。
“姑娘,快去看看李嬷嬷。”
“怎么了?”
难道是对方已经出手了?
贺兰汐越跑越快,几次险些跌倒。
“李嬷嬷!”
李嬷嬷头上戴着抹额,病恹恹的靠在冬青怀里。
玉兰正在给她喂药。
“好姑娘,别急,嬷嬷没事。”
“是什么,中毒,外伤?”
贺兰汐找了一圈没看到大夫,拿过玉兰手上的药一闻,就是普通的安神汤。
“姑娘,李嬷嬷是听说宫里出了事,一时急火攻心昏厥,大夫已经看过了,叫吃几副药然后卧床静养。”
玉兰在给贺兰汐解释,倒是李嬷嬷从刚才贺兰汐的反应又看出一些端倪。
“姑娘,你可不能瞒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觉得府里的人会中毒,有外伤?”
贺兰汐不打自招,不过本来就要把事情安排下去,到那时候也瞒不住。
她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一切向几人说明,隐去了裴吉真正的死因,只说裴吉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她,所以被武帝软禁在家。
“我只是因为今天遇到事,所以才会这么想。”
这个理由用来哄骗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行,两位嬷嬷都是人精,一个对视就从彼此眼中读懂。
她们都觉得此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等冬青和玉兰都离开,林嬷嬷替李嬷嬷开口。
“姑娘,老身虽然来府上的时间不长,但可以用人格性命担保,只求姑娘能将心里事多分担一些给我们,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贺兰汐原本低着头,片刻后仰头笑笑,想要将眼里的泪兜回眼眶。
“嬷嬷这是哪的话,我除了你们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李嬷嬷偷偷撇过头去抹泪,林嬷嬷也十分动容。
“今夜两位嬷嬷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我再同你们说。”
今晚要是几方都没有大动作,她就可以将计划继续推行下去。
贺兰汐一夜无眠,瞪着眼到了天亮。
早膳过后,秦刚来报。
“小姐,府外至少有四股势力徘徊,按小姐的要求没有出手试探,敌我不明。”
贺兰汐合上茶盏。
“去把两位嬷嬷请来吧,我有事要说。”
贺兰汐与两位嬷嬷还有秦刚关在屋子里说了一早上的话,中午出来时,昨日受惊病倒的李嬷嬷突然就变得干劲满满。
“我的老姐姐啊,你可悠着点。”
林嬷嬷打趣,尽量不让人看出是在强颜欢笑。
“我要快些好起来,姑娘还等着我照顾呢!”
从这天贺兰汐就再没出自己的房门半步,日日由两位嬷嬷和几位婢女将吃喝送进卧房。
冬青望着手中沉甸甸的托盘,再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
“姑娘,你真吃得下这么多吗?”
贺兰汐啃着大猪肘子,一手还要去够冬青托盘里的烧鸡。
这还没三日,贺兰汐原本冒尖的下巴又圆润了回去,原本绕两圈的腰带松成了一圈半。
玉兰放下一盆水煮肉片,拽着冬青出门,“能吃是福,姑娘多吃些哪里不好了,快和我出去端菜。”
日复一日,贺兰汐在家中暴饮暴食,再没去过学堂。
“怎么不见含翠?”
贺兰汐问玉兰,玉兰支支吾吾。
冬青怕她说漏嘴,准备帮她说,两人正好凑在一起。
“生病了!”
“家里有事!”
贺兰汐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到底是病了还是家里有事?”
冬青见瞒不住,只能实话实说。
“含翠前几日去学堂看她弟弟,正好遇到她弟弟跟在姓柳的那人后边给人家当小弟。”
用含翠的话来说是给人家当狗,冬青知道含翠说的是气话,便没有复述给贺兰汐听。
“含翠很生气,生辰宴时柳阁老想抓姑娘去顶罪,她弟弟非但没有找姓柳的报仇还和姓柳的混在一起,她冲上去就骂她弟弟忘恩负义。”
“所以她现在很难过,觉得对不起我,所以都不来我跟前了?”
冬青是她家中最大的姐姐,弟弟妹妹都是靠她在国公府的月银养活,所以弟弟妹妹都很敬爱她这个姐姐,绝不会做出江昱衡那样的事情来。
“不是的,是含翠那个糊涂弟弟,为了在姓柳的面前表现,打了含翠一巴掌,说之前以为姑娘能给他弄到甲班,没想到其实都是骗他的。还丢给含翠一两银子,说是还给姑娘,剩下的就当利息。”
含翠确实该生气,贺兰汐一时也觉得嘴里的肉块如鲠在喉。
她不知道江昱衡竟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希望他以后别被含翠打死……
贺兰汐放下手中的鸡腿,让冬青去把含翠叫来。
半盏茶的时间,含翠用手帕捂着脸来到贺兰汐面前。
贺兰汐屏退左右,只留自己和含翠二人独处。
“姑娘……”
含翠脸上的巴掌印只剩一个浅浅的轮廓,但是双眼通红,眼下一片乌青,看来哭了很久。
“我无颜面对姑娘,是我没教好我弟弟,对不起……”
含翠边哭边给贺兰汐磕头。
贺兰汐心中自有盘算,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有恩于她的恩人,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对不起另一个。
“你想好了吗?”
贺兰汐开口直接问含翠。
含翠呆愣半晌,眼泪自己就从眼眶里止不住的往下流。
“姑娘你放心,我就是打死他,也要让他从那个破学堂里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