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乔越是抗拒,贺兰汐越是确定他认识莫离。
她曾派人去过现在的奉明宫,依旧是破败的模样,莫离还没来。
贺兰汐有太多问题想问莫离。
她为什么会回来?
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会离开?
前世分别之前莫离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道长当真不认识莫……”
“停,别说,你和她的机缘还没来,莫要强求,强行逆天改命是要付出百倍代价的。”
罗乔正经起来的样子贺兰汐仿佛看到了初遇时的莫离。
既然如此,贺兰汐也只能微笑点头。
“罢了,反正时机一到,该遇到的人总能遇到的。”
贺兰汐和两人道别后离开。
罗乔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带着一股肃杀的氛围,他有些犹豫,自己顺势而为到底对还是不对。
“你们说的那人是谁?”
夜昀升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看罗乔,倒是罗乔听到后绕着夜昀升转了两圈。
眼里满是惊讶的感叹,“呀,这是开窍啦?”
夜昀升这次没有拔剑,只淡淡地说了一个“谢”字,还没说完,罗乔立刻坦白。
“贺兰小姐要找的是我长乐宫的小师叔,不过你放心,小师叔是坤道,女的。”
春心萌动后罗乔总是把重点放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夜昀升也懒得和他解释自己在意的是贺兰汐寻人是否有所求。
“对了,这个给你。”
罗乔从袖袍里掏出几样物件,叮叮当当地撒了一地。
他挑出一块拇指粗细,烧得黑乎乎的块状物,连同一个鎏金已经掉得差不多的双耳三足铜香炉,把两样东西一起递给夜昀升。
“我小师叔命带孤煞,不是糊弄你们城里人乱说的那种,普通人只是提起她都会倒霉,你拿这个给贺兰小姐去去晦气。”
罗乔笑得狡黠。
“别说我不教你,你就把我原话告诉她,你俩这不就有理由呆在一起了吗?”
见夜昀升没有回应,又故作哀叹。
“可怜我啊,保命的好东西都给你了,只能赶紧下山去看看有没有善事可以做。”
油腔滑调,难怪谢风吟对他爱搭不理。
“那你还不快去,再晚就追不上谢家的马车了。”
小心思被揭穿,罗乔丝毫不恼,一边傻笑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
夜昀升知道罗乔完了,只是提起谢风吟的名字他就能乐得跟傻子似的。
等罗乔离开,夜昀升才慢慢寻着山路走下去。
贺兰汐在夜静娴落脚的小院附近也租了一个不算大的屋子,一间屋子带着一个小院。
院中原本栽有葡萄,现在被爬山虎全部长满。
冬青就坐在廊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贺兰汐嫌屋内太闷,半躺在棚下的摇椅上,伸出手,接住从叶片之间斑驳洒落在手心的阳光。
她握紧拳头,什么都没抓住,但当她张开手,阳光就在那里。
这样的画面好熟悉。
贺兰汐茫然地张合着手掌,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后慢慢睡去。
梦里,她看到了一些往事。
耳边的虫鸣逐渐变成了人声,但同样的聒噪。
“这又是什么大人物?”
“早上听老李头说是从正院里出来的。”
“正院,那是老爷的还是少爷的?”
“谁知道,万一是一起的呢。”
“真的假的?”
“这么年轻就被送到庄子上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薄如蝉翼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那人的脚步又急又重。
“你们胡说什么,少夫人也是你们可以编排的吗?”
磕着瓜子聊天的两个婆子不咸不淡地认错,虚虚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老婆子知道错了,这就掌嘴。”
两个婆子边说边自己掌嘴,眼睛不忘往屋子里乱瞟,想要看清今天被马车裹着席子送来的女人到底长啥样。
“闭上你们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这些个脏话传到少夫人耳朵里,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咳咳。”
床上贺兰汐醒来以后宛若行尸走肉,原本呆愣地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屋顶,冬青冲出去以后才稍微有了反应。
原本她想叫冬青回来,开口却被屋内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床边摆着两个碟子,一碟馒头,一碟青菜,就是贺兰汐一天的吃食。
“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姑娘打水。”
屋内除了贺兰汐身下睡着的木板床,其余的家具只有一张瘸了腿的小几,上面是烧得乌黑的茶壶和一只缺口的破碗。
茶壶除了能倒出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冬青开门,两个婆子拦住她。
“上面吩咐了不能让你们出去。”
“少夫人要喝水,你们快去打。”
两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出了一条道。
小院里没有井,最近的水源要么是山脚的小溪,要么是去田头的井水,都很远。
“还是姑娘自己去吧,婆子留在这里伺候……少夫人。”
那婆子几乎笑出声,还是身边的婆子锤了她一下。
她还不服,嘴硬道,“正经少夫人谁会来庄子,一个姨娘也好意思叫自己少夫人。”
冬青气得双眼通红,但是想起贺兰汐起皮发白的嘴唇,还是提着院内厨房的木桶出去了。
等冬青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院门大开,两个婆子已经不见了,连屋子的门也是半虚掩着。
“你还藏着什么,一并交出来,否则别说吃的,连水都不会给你喝一口。”
“我都问过了,你是偷人所以被罚到庄子上的,我们惩罚你,东家还会夸我们一句干得好,你别想着告状。”
“快说,你到底藏没藏东西!”
“你们干什么!”
水桶被冬青摔在地上,她走破了鞋底好不容易抬上山的水洒了一半,她顾不上心疼,冲进屋内。
她们装衣服的包袱被胡乱地丢在地上,每一件衣服都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每一处缝线都没放过。
贺兰汐坐在床上,浑身上下本来包扎好的伤口崩裂,鲜红的血液渗出来,和惨白的脸色对比明显。
“我们本来想给姨娘一个机会,谁知道姨娘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钱财乃身外物,花钱免灾姨娘应该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