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昱衡傻愣在原地,贺兰汐朝江昱衡的膝窝一踢,江昱衡差点跪下去,跌跌撞撞扑到几位考官面前。
“小子,这是你的字?”
江昱衡点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给几位先生行礼。
“确实是学生的字。”
荀朗不介意那些虚礼,摆摆手。
“弄脏了你的卷子,借你的笔墨给老夫用用。”
江昱衡下午只有书画的比试,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带在身上就是等看完评判就回家的。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乖乖递出了笔墨。
荀朗就着刚才被茶水打过,还有揉皱的宣纸,随手写了几个字。
风格与江昱衡的形似,神却较之更加超然洒脱。
墨水在纸面上的浸染也仿佛有了灵性,收放自如。
然后对着江昱衡说,“墨汁的浓淡,下笔的角度和力度,笔与纸接触的时间,其实都可以根据当时所用的工具做出调整,永远只会一种方法,就永远只能做末流的书法家。”
“学生记下了!”
贺兰汐深知书画是人人可学,入门简单,但想要精深很难的科目。
普通人往往付出百倍努力作为代价都不及天才,荀朗就是这样天赋异禀的人,以水为墨都能成为一代大师,可是这样的天才千年百年能出几个?
今日的比试全部结束,下山时贺兰汐见到含翠,特意让含翠和弟弟做到车尾,留出空间给两姐弟说话。
明日还有比试,她要操心的事情可太多了。
二十九一早,贺兰汐天没亮就起来了。
谁知道左染比她还早,和红绡一起在院子里等她。
“等我一会儿,你们先去吃早饭吧。”
冬青带着母女两人一起去吃早饭。
“不好吧,几位姑娘不用伺候贺兰小姐用早膳吗?”
冬青摆摆手,“小姐晨起要空腹运动,等会儿去学堂的路上再吃。”
桌上玉兰给左染夹了一个大肉包子。
“咱家的布庄一绣难求,妹妹来得少了,我有个仙鹤的眼睛绣了拆,拆了绣的,折腾好久都不满意,你等会儿帮我看看?”
“玉兰姐姐,你现在就拿过来吧,我现在帮你绣。”
“老实吃饭,待会儿小染还要去学堂比试呢,别闹她。”
李嬷嬷说玉兰胡闹,红绡却笑着说没事,“我有空,我来帮玉兰姑娘改就行了。”
红绡不上山,她只是送女儿来国公府,晚些时候布庄营业了她还要回去看着。
吃完早膳后红绡几针就帮玉兰解了燃眉之急,贺兰汐也出来了。
几人再次检查了左染的绣架、针线和丝绢布匹。
“没问题,出发吧。”
今日青屏山脚下不仅多了很多马车,还有很多挑夫挑着绣架上山。
绣科比试,自带绣架在各自的班里进行,不限制所用的布匹和绣线的材质。
比试分为两部分,一个部分是主考官订立主题,由考生自由发挥设计。
一般都是在手帕、香囊上绣一些花鸟鱼虫或者吉祥图案,考察学子的基本功如何。
第二部分则是按照主考官绘制的图案复刻,无论是颜色、材质甚至是针法。
以最接近的为上佳,进一步考察学子的能力。
图案会在开考后放在校场中央,所有参加绣科比试的学子看的都是同一幅图样,避免出现细微偏差导致无法评判的情况发生。
命题部分万变不离其宗,学子从平日里的绣品里淘一淘基本也就交上去了。
学子把重心都放在了第二部分,校场围满了学子。
绣科并不限制男子入学,但也几乎没有男子选择绣科比试。
一群女孩子聚集在校场,低声议论着。
“是谁和你说这次检验的主考官邱夫子,原是内宫尚衣局掌事,为人极重规矩,所以一定会考验传统纹饰?”
“可现在坐在主考官位置的确实是邱夫子啊,为什么会出这样的图案?”
祥云纹上踏云瑞兽傲立,其后暗藏金银线,就像星辰隐入云丛中闪烁。
左染看到纹样时并不奇怪,毕竟这是现下京城中大热的图案,出自她们布庄,她每天大大小小要绣十来个,属于闭着眼都能绣。
她在角落挑了个位置坐下便不再动了,参加这次校验同时也是她的入学考验,不容有差。
“你怎么在这里?”
左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从前郑柔儿在左染那里买过不少作品,为人豪爽出手阔绰。
“郑小姐。”
郑柔儿刚又去看了一回纹样,惊喜发现左染,刚好现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左染。
她立刻命人把自己的绣架搬到左染边上。
“难道,”郑柔儿凑到左染身边小声问道,“是谁家小姐这么大胆,直接请你代考?”
左染笑笑没有说话,郑柔儿当她承认了,拿着她描的纹样问左染。
“你说这金线到底是怎么埋进去的啊?太难了。”
“不是埋,是整片垫进去的。”
所以瑞兽的图案不仅工艺精巧,本身的用料也十分金贵考究。
郑柔儿一想到要用那么大一片金丝就觉得心疼。
“那没有金银丝线的绣娘又该如何?”
“除去星辰光影,效果折损一半。”
郑柔儿默默点头,那她还是不用金银线好了反正以她的能力,本来就是来学堂混日子的,万一还能遇上一个如意郎君……
郑柔儿还在“嘿嘿”傻笑,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我的刺绣!”
郑柔儿哪能放过这一热闹,拉着左染就要去看热闹。
左染摇头,“我就不去了,顺便帮你看着你的绣架。”
“哎呀,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就陪我去嘛。”
左染再次拒绝,郑柔儿拗不过她,只能自己兴冲冲过去,就怕错过热闹。
没一会儿郑柔儿就回来了,脸色又红又白的。
“你这是怎么了?”左染看她这样没忍住问她。
郑柔儿捂着心口,“没想到学堂里也避不开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太倒胃口了。”
有人趁着别人去看纹样的空隙,偷偷用剪子绞坏别人的绣品。
“刚才你说帮我看着绣架我还说没必要,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这么做,太可怕了,学堂竟然还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