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宏毅的夺门而出的行为深深刺痛了祝春鸢的心,她才是那个贺兰宏毅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是贺兰宏毅狠心把她打成残废,凭什么嫌弃自己。
她培养了十几年的乖女儿,二房唯一的嫡长女,眼看就能在明年万国朝会上为自己挣回来一个名号,却还要被一个不明不白的外室庶女姐姐压一头。
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姐姐,你好点了吗?”贾娇倩明知故问,实在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死不了,你来做什么?”
虽然祝春鸢已经从贺兰浅那里听说了所有事情经过,但她还是要贾娇倩亲口说出来。
“滢儿,滢儿她被严小侯爷看上了,我是想来问问夫人,毕竟我和滢儿进门不久,很多事情需要夫人帮忙操持。”
“她是你的侄女,怎么想从我们贺兰府出嫁?”
“祝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贺兰宏毅站在门外,捏着鼻子,声音里满是焦急。
“所以你们是想让她做回贺兰府的庶长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投靠亲戚的孤女,她在宁远侯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在宁远侯府这样的人家看来,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庶女和孤女也没什么差别,贺兰宏毅还是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用性命保住的贺兰汐的嫡长女之位,现在听来就像个笑话。
“既然得了小侯爷的青睐,你们直接把人送过去就是了,宁远侯府自会处理。”
贺兰滢浑身惊起鸡皮疙瘩,祝春鸢说得是的“处理”,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被一台小轿送进宁远侯府,被人乱棍打死以后裹着一床破草席就丢到了乱葬岗。
“娘,救救我,我不要。”
贾娇倩不得不把贺兰滢其实是在众目睽睽下被人发现和严小侯爷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贺兰宏毅被贺兰滢哭得头疼,要不还是干脆勒死算了,说不定宁远侯还会看在自己主动清理门户高看自己一眼。
“别哭了。”骂完这个女儿,他又看到站在角落的贺兰浅。
他卷起手里的白绫就开始抽贺兰浅。
“你为什么不看好你姐姐,让她闯祸,要是这件事情平息不下,贺兰家的姑娘干脆都用一根白绫吊死算了,还能保全我贺兰家的颜面!”
贺兰宏毅打的是贺兰浅,实际是说给祝春鸢和贺兰汐听的。
如果她们不帮忙,他就拖所有人下水。
贺兰浅对自己这个父亲简直失望到了顶点,站在原地,任由白绫一下又一下抽在自己身上。
衣服下的皮肤一定被抽肿了,但是她要忍,只有这样娘亲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显得可信。
“够了,不许打浅儿!”
等贺兰宏毅停了手,祝春鸢才再开口。
“这件事不可能靠我三言两语就解决过去,只能看贺兰滢自己。只要她能在一个月内诊出身孕,宁远侯府看在孩子面子上,也会放过贺兰滢。”
贺兰宏毅若有所思,贾娇倩则是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只有贺兰滢脸色苍白。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有孕,严小侯爷晕迷不醒,根本就没有碰过她,那些痕迹都是她自己弄出来。
她也根本不知道后来那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宁远侯府咬定俞妈妈说的英勇救美,她又该如何?
“我看可行。”
贺兰汐看了一晚上的戏,终于自己也登台了,她本来想备了一手,即便祝春鸢不说,也会有人暗示贾娇倩往这个方面想。
她比严家人更早知道严禄的伤情,知道严家现在无比需要这个孩子。
宁远侯府,正院东厢房。
严老太君斜依在床榻上,让人给她揉着发晕的脑袋,手里不停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眼睛一直盯着屏风后面御医忙碌的身影。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的乖孙一定没事。”
严侯夫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如果可以她也想代儿子受罪。
只有严慎平,在一旁气得直拍桌子。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好好一个儿子给你养废了,一天天脑子里只有这点男女之事,以后如何能承担起我这偌大的侯府!”
严侯夫人愣住了,她夫君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剥夺他的禄儿承袭爵位的资格?
可是不给她的禄儿还能给谁,难道便宜了后院住着的那几个妾室?
“侯爷,禄儿可是你唯一的嫡子啊。”
“哼,扶正的妾室所生的孩子,也是能由庶子变成嫡子的。”
“侯爷,你怎么能!”严侯夫人大惊,这不仅要舍弃她的禄儿,还想要舍弃她这个发妻?
“够了,都闭嘴!”
严老太君怒斥两人,这种话两夫妻关起门来在自己房里说就是了,现在这里还有御医这个外人在。
“咳咳。”果然御医咳嗽了两声后才从屏风后转身,已经收拾好了所有药箱,背在了身上。
“严小侯爷应该是过量饮酒后不小心撞到了头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施针几日脑子里的瘀血散去应该就能醒了。”
严老太君和严侯夫人两人刚要念几句佛号,感谢刚才听了她们祷告的诸天神佛,可御医明显还有话说。
“但是,还有一事。”显然有些难以启齿,御医放低声量。
“严小侯爷可能是面朝前摔倒的,那处被外力折损,小老儿只能做紧急处理,这几天鲜血要是能过去,兴许还能好起来,这要鲜血要是过不去……”
御医说的委婉,“严小侯爷以后很可能就不能人道了。”
严侯夫人傻了,严老太君因为年迈耳朵不太行,听不太清御医低声和他儿子说了什么。
“究竟怎么了,你们不许瞒我!”
一想到那处折损,严慎平没有来由的联想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好疼。
严侯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豪门贵妇的形象了,抓住御医猛烈摇晃。
“你骗我对不对,你说只是摔了脑袋,为什么会不能人道呢?”
严慎平捂住了自家夫人的嘴,小声叮嘱御医。
“还请章御医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侯爷放心。”
这一夜定国公府和宁远侯府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