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苏珏起伏的胸口慢慢变缓,脸上的热气也散去,冷静后再看江遥的眼中,神色复杂。
“你可以解?”
江遥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你信我?”
苏珏偏头看岳三,低低唤了他一声。。
岳三也被惊的瞪大眼,像个青蛙一般看着他们,这会还没回神,直到苏珏叫他,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有些呆懵的应了一声。
“啊?”
苏珏:“你可以先出去吗?”
岳三一怔,愕然抬手指指自己,又朝江遥那边指指,不可置信的张大嘴。
“你让我走?你真信她?”
苏珏沉默的看着他。
岳三挣扎,嘴巴开开合合,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两人之间转,最后叹气。
“罢了,算我欠你的。我在外面等,你们尽快。苏珏,你懂规矩的。”
苏珏咬了咬唇角,点头。
“嗯。”
岳三叹气,转身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还是没忍住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才离开。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像是某种信号般。
苏珏脸色陡然变了变,冷冷看向江遥。
“你说,我的毒,是长年不间断的下的,有什么证据?”
江遥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乜他一眼。
“你没有感觉吗?”
苏珏眸里闪过一抹茫然。
他确实有感觉,但,每次,那脉象又会很快消失,一切……就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江遥看他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点可怜,叹气一声,好心的给他解释。
“这毒,是一种阶段性的毒药。每一次毒性发作,都是你发育的关键时期。你今年有二十吧。
第一次毒发,就在你两三岁的时候,表现大约是你迟迟不会开口说话,或者是不会走路。这时,你家人才会带你去看病。
初期诊断,便是你胎里带毒。而那时给你看病的大夫,定是说,他解不了,只能用药缓解……”
苏珏听言,不禁恍惚,接着陷入回忆,开口接着她的话继续说。
他天生聪慧,三岁时,也有了记忆。
就如江遥所言,他三岁还不会开口说话,他父母着急,便带他去看病,但寻遍了整个潞城的医者,都无人可解。
在他四岁那边,他的父亲打听到了潞城江家家主辞官回乡,便带他找上了门,但,对方诊脉后,给出的结论,和其他大夫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给了苏父一本医书,说书里,可能会解毒的办法,但他没有办法钻研,希望自己可以遇到一个好的医者,可以解自己的毒。
苏父当时得了医书,惊喜万分,但也奇怪,为何江家主没有办法钻研,多嘴问了一句,江家主也没解释,只是略显着急的将苏父送走了。
次日,苏父就得到消息,江家满门被灭。
苏父惊了,深思熟虑后,连夜收拾了行李,举家搬迁。
在搬迁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游医,也是现在苏珏的师父,萧越。
萧越在见苏珏的第一眼时,就看出他中毒了,主动向前交谈。
他也是第一个说出可以控制苏珏病情的人。
苏父欣喜之余,也还是先让他治疗了一段时间,确定了他的本事后,才江家主赠予的书拿出给他看。
萧越看后,当即决定收苏珏为徒,以做报答。
苏父觉得有个做医者的师父,对苏珏也好,便同意了。
苏珏十岁时,第二次毒发前,萧越将他带走了,说是带苏珏去游历,并寻找解药所需的药材。
但实则,是将苏珏带到了这。
这一呆,就是十二年。
这十二年,苏珏从未离开过这山谷。
萧越则留了一些医书给他,让他自学,人就离开了,每年秋收时,会回来一次,检查他的课业,同时给他带了药。
苏珏现在的医书,全靠自学。
……
江遥听言,眸里不由浮起几分讶然与感慨。
“单靠自学,就能到这份上,看来,你很有天赋啊!”
苏珏淡淡牵了一下唇角,没接话。
江遥也不在意,抬手指了指窗外。
“那药材与农作物套种的办法,也是你研究出来的吧?”
她在看到那些农田时,就知这背后一定有高手。
苏珏抿着唇角点点头。
“我最初也是因无聊,才想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成了。”
江遥赞赏地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真的很厉害。我也想这么做,但我不会。”
这涉及的专业知识太多了。
她种药还行,但要是农作物,就抓瞎了。
苏珏微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偏开头,支吾了两声才说:“你能解我的毒吗?”
江遥点头。
“我可以。”
苏珏一怔。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斩钉截铁的给出结果。
他眨了眨眼,愣的久久反应不过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
江遥:“我说,我可以。”
苏珏瞳孔猛地剧烈震颤,宛若地震,又呆住。
江遥亦没再开口。
苏珏一个激灵,回神。
“你要什么?”
江遥勾唇,赞赏的点点头。
是个聪明人。
“江家给你的那本医书。”
苏珏额角抽了抽,眸底嘲讽掠过,轻笑。
“书被我师父拿走了,你想要,就等他回来吧。”
江遥不在意的耸耸肩。
“命是你的,你愿意等就等咯。不过,我不确定我能在这呆多久,过时不候哦。”
她又不是菩萨。
苏珏脸色转而一变,慢慢提起的自己的药箱,深深看了她一眼,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他还未到门口,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声音很大,听着就很急。
岳三面色黑沉的冲了进来,一把拽住苏珏的手。
“药池出事了。”
苏珏脸色突变,反手扣住他的手,拉着人快步冲出去。
眨眼间,两人消失。
江遥就听到半句“怎么可能”,疑惑的偏头看向林燕。
林燕会意,点点头,身形一闪离开房间。
须臾。
江遥看着敞开的房门,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变了。
盯梢的人,好像不见了。
她秀眉浅浅一拧,慢慢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放眼细细看了一圈,鼻尖皱了皱。
空气中的味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