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寂,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跪在地上的郑清觉得自己好似神魂离体,如死了一般。忽的,耳边起了一声轻响,接着,又听门“吱呀”打开后“啪嗒”关上。
下一瞬,一道阴影落在他的身前,熟悉的男声泛着冷厉的响起。
“郑太医,起吧。”
郑清身子一僵,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动作僵硬而缓慢的站起来,起身时,腿发麻,站不太稳,摇晃的差点又摔倒。
封佐眸光精烁,冷声道:“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卿宣于第四人之耳。”
郑清“咚”的一声又跪下,扬声承诺。
“臣遵旨!”
封佐扬扬手。
“退下吧。最近就别回去了,留在院中诊治病人吧。”
郑清应了一声“是”,慢慢爬起来,躬身退出。
他走出书房,身子还在发软,走路时摇摇晃晃的,走了好远,才堪堪将心绪稳下,慢慢站直身子,不自觉发了好一会呆。
须臾。
一丫鬟走出,唤了他一声,领着人到了药房。
药房的人,连同管事一起都被带走。
郑清一眼看去,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看着有些凌乱,从一些东西的摆放看出,人被带走很突然。
丫鬟告诉他,让他将这里所有的药都查验一遍,将有问题的写下,做好以后会有人来拿单子。
郑清不由想到不久前在书房里查验的药,心里隐约有了点感觉,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应下。
丫鬟离开后,他先在药房里转了一圈,发现这药房的药十分齐全,可与太医署的药房的比拟。
他验药时,心里不由好奇,这小院里,住的病人是谁。
另一边。
江遥给病人做了初步排毒,将病情稳定下来,便守着病人等封祁回来了。
她不确定这院里的佣人里有没有别有用心之人,故而所有的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她累极,等待过程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封祁归来时,就见她歪在床边,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眸里笑意拂过,不由放轻了动作。
但轮椅的轮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还是吵到了她。
江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猛地睁开眼蹦了起来,继而人懵了一下,茫然的转眸看了看四周,看到封祁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缓了缓,抬手揉揉眼睛,人也清醒了一点。
“你回来了呀。”
封祁眸底笑意浓了一分,微微颔首。
“嗯。我已经让人去查药房了。这边情况怎么样?”
江遥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
“情况基本稳定了。我还需要点药,我写给你。药房的用不成。”
她也是排毒的过程,还发现了病人身上的另外一种毒。
那毒藏的很深很隐蔽,之前,被病灶压着,江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而后,因蛇腰果毒的刺激,那个毒像被激活般,出现了明显的病理反应,这才被她发现了。
江遥新要的药,便是解那毒的。
不过……
江遥眸光一凝,不由自主的转眸看向封祁。
四目刚对上。
封祁就见江遥好似心虚一般飞快的转开了目光,而收眼的最后一眼所看的位置,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不解的顺着江遥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略略一顿,又抬眸。
江遥在偷瞄,没料到他会突然抬头, 目光撞上,心又是一虚,飞快移开。
封祁这下看清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小兄弟”上。
封祁:……
他心弦一动,脸莫名的热了一下,开口时也不由打了点咯噔。
“你……你在看什么?”
江遥不自然的挠了挠的脸颊,眼珠滴流乱转,就是不看他,支支吾吾。
“那个……就是……你是不是……不育呀?”
封祁一怔,脸刷的变了颜色,不知为何想到了之前与自家皇兄交谈的内容,剑眉紧蹙,刚要开口,就见江遥飞快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
他没听清,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江遥嘴巴蓦的闭紧,转眸看他一眼,又飞快移开。
怎么看,怎么虚。
封祁心也随之提起。
“有话,不能直说吗?”
江遥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
不能说!
她知道封祁是有生育能力的,而且,想想家里那三个崽,能力还挺强。
但,这病人却是被人下了药,若是再晚半年发现,生育能力会直接断了。
用药之人下的剂量,大约是有一个时间基准。
而这药,在封祁身上也有,只是,被白虹蛊霞给破了。
她的白虹蛊霞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毒,若不是与它相生的毒,都会被它给“吃”了。
它就如一个山大王,唯吾独尊,顺它者留,逆它者灭。
当年,她也是研制出来后,才发现这药有这特性,像成精了一样,突然生出了独一无二的特性。
这药的变故让江遥感觉不安,所以当场就药给销毁,连同所有的研制资料,也被她一键清毁了,打的粉碎,回收站都没留。
可不知,为何在千百年前这陌生的朝代里,还会见到。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想什么?”
封祁见她脸色变幻莫测,像是陷入某种极难的纠结中,略略犹豫,还是开口唤了她一声。
江遥回神,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封祁,并问他病人的年龄。
封祁先是一愣,蹙眉道:“半年之后,约是弱冠之年。他的生辰是九月初六。”
江遥不由歪头看一眼病人。
这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一下失了生育能力。
啧——
江遥摇摇头,不愿再往下想。
一息。
封祁开口问:“若是……我说如果,这药已发作,断了生育能力,还能救吗?”
江遥飞快回答。
“看情况。”
“什么情况?”
“年纪、身体状态、还有那个……敦伦的次数。”
一说完,她的脸“轰”的变的通红,眼神发虚的偏开头不敢看他。
封祁脸上也蓦的泛过一抹红晕,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方便去再看几个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