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冷昱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他已被七曜折磨了整整十九年,眼看命运的倒数就要打开,谁料在这偏远小镇上竟有人可解。
他又如何等得了半年时间?
一息之间,他蓦的想起自己是为何来这的。
国师言,生机在西。
他半年前从琼都出发,一路向西走。
本欲用残生游遍大好河山,此次也是因一场风雪,被困在这小镇,谁料,竟是风云流转,柳暗花明?
难道,这便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吗?
江遥也不意外他的选择。
把脉时,她就发现对方的身体早已折磨的千疮百孔了,除了毒,还有一些压制毒的药。此时到了一个临界点,弦随时可能会断。
早治,早解脱。
“嗯,你安排一个地方解毒。环境安静,还需要绝对的安全。解毒过程一旦开始,就不可中断,若有外力打扰断了,神仙难救。
地方安排好了,可随时开始。”
冷昱最初本想将地方安排在三味居,闻言神色也多了一丝凝重,缓缓点头。
“我会安排。”
偏眸,他看到桌上的玉佩,心思一动。
“不说,解毒,很贵吗?”
江遥听出他的试探,轻呲。
“不该我的,不收。”
谁知道那鬼玉佩收了又会惹什么事。
她只求财。
冷昱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眸底划过一抹复杂。
“你可知我是谁?”
江遥咂舌,秀眉拧的紧紧的,飞快摇头,都快摇出残影了。
“你别告诉我。”
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麻烦。
冷昱心口一刺,稍霁的脸色骤然转冷。
江遥像没看到一般,低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搓着。
一时,谁也没再开口,气氛沉寂。
黄有为好不容易煎好药回来,刚跨了一只脚,就被冻的一哆嗦,差点转身跑了。
他硬着头皮,将药端过来。
江遥吹的稍凉,抬头一口闷了。
“嘶,真苦。看来这辈子也没办法喝习惯这玩意了。”
她放了碗,提溜起自己的麻袋。
“安排好了通知我,我走了。”
黄有为愣愣的看看她,又看看自家少主,支吾的开口。
“少主,您不让人送一下?江姑娘手上那麻袋可沉了。”
冷昱“哼”的冷笑。
“她挺能的,用不上我送。”
黄有为:呵呵,难怪您单身。
……
江遥提着麻袋,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村里,大冬天的,她还是走出了一身汗。
她刚到山脚,林阳就急吼吼的迎了上来,伸手去接她手中的麻袋。
“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再不回来,王爷可要调动麟卫去找您了。
江遥顺手将麻袋递给他。
“怎么,家里出事了?”
林阳忙不得摇头。
“那倒没有,就是小小姐想您,闹了一会。”
江遥听他这称呼,不由挑眉。
“你这入乡随俗,随的还挺快。”
林阳不明。
“啊?”
江遥摆摆手,没解释,脚下却是加快了步伐。
等林阳回神,人都走远。
他顾不上旁的,急忙提起麻袋要追。谁想……他一提,麻袋没动,再拽,动了,就是这重量……
他忍不住又盯着眼前健步如飞的身影看了一会。
现在的村里人,力气这么大了吗?
江遥上山,刚推开茅屋的门,就见一个影子直直的朝自己冲来,像个小炮弹一样。
她下意识丢开手中的麻袋弯腰将人抱住。
因的惯性,颠颠的向后退了两步。
她站稳,低头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的怀中蹭了蹭去,还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听着委屈极了。
江遥心间一酸,抬手摸了摸她的小揪揪,温柔的问。
“星星怎么了?”
星星带着哭腔的哼了一声。
“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星星睡起来,你又不见了。呜呜——”
“遥遥,你回来了呀!”
江遥刚要回答,就听戚婶一声急切的呼唤,抬眸就见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戚婶,怎么了吗?”
她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说过,可能会晚点回来,怎么家里老的小的,看着就像自己永远不会回来一般。
戚婶有些局促的搓搓手。
“那个,你家里出事了。”
江遥鼻尖一动,这才注意到,空气里浮着一点血腥味。
味道已经很淡,几乎闻不出来。
她眉心浅浅一拧,抱着星星走到戚婶面前,伸手稍稍用了点了点力,握住她的手。
“戚婶,我回来了,你别怕,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戚婶回忆,害怕不由抖了起来。
“死……死人了!”
声音颤颤,轻的风一吹就碎了。
江遥蹙起的眉心拧的更紧了。
又来?
青天白日的,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林阳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刚进门就听到这一句,震的手一抖,麻袋掉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江遥闻声回头,眉梢轻挑。
“解释。”
林阳急忙摆手。
“真不是来找我们的,那个,您去问王……少爷,少爷会同你说的!”
说完,他像个兔子一般,猛地蹦起来,提着麻袋,跐溜一下窜到药房里躲了起来。
家里没多的房间,他这两日都是睡的药房,那儿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江遥眸底暗芒掠过,敛下心神,先看戚婶。
戚婶吓的不轻,浑身冰冷的一直发抖。
她哄了许久,才将人安抚住。
戚婶紧紧攥着她的手,呼吸慢慢顺下,找回自己的神智,结结巴巴的将白日的事情告诉江遥。
早间,江遥走后,戚婶便收拾了一点东西来茅屋。
门是林阳开的,她吓到了,下意识的给人一顿打,后来经过解释才知道林阳是来照顾那个受伤男人的。
她忧心,但为了孩子,也只能暂时压下。
半日的相处,她细心观察,觉得他二人不会伤害孩子,心暂时放下了,相处的虽然尴尬,但也相安无事。
意外是发生在午时吃饭的时候。
戚婶将饭菜准备好,问过大宝后,将饭菜端到屋中,刚准备吃,就被封祁猛地打翻了碗,甚至连炕桌都给掀了。
她愕然的愣住,还没来得及问,林阳就冲了出去,接着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戚婶更害怕了,躲在屋里,将三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音停了。
她回神,不由看了一眼封祁。
封祁面色平静的坐在炕上,周身的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看了一会心就莫名的安了,然后放开孩子跑出去看了一眼。
而她恰好就看到了林阳处理尸体的一幕,吓的尖叫一声当场就晕了。
江遥回来的不久前,她才悠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