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溪甩开手臂上的桎梏,讽刺地看着他,“有空怪别人,怎么不想想我这疤是因为谁才留下的!”
连承御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对。
又是因为他……
他的存在,给她一次次带来伤害。
这个事实他不得不承认。
可……
“溪溪?”
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斜前方的铁门被拉开,陆景肆迈着长腿从里头走出来。
他看向车边的两人,语气平和无波,“你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的?承御也在,怎么不进去。”
陆景溪像是得到了一丝喘息,声音透着淡淡的无力,“我找他有些事。”
“进来谈。”陆景肆侧开身体,示意两人进院子里。
陆景溪感觉双脚生了根。
“不用,我们上车谈。”连承御说着就要将人往副驾里塞。
她挣扎着后退,“在这里说就可以。”
可连承御似乎很抵触陆景肆在场,他急于将人带走。
他不想看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拉扯间,门口站立的身影走到车边,一把扯过陆景溪的另一只胳膊。
“我妹妹不想,放手。”
陆景肆的力道极大,陆景溪被扯得身体侧过去,手臂跟着吃痛。
但她却忍着没说一个字。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相仿的身高,相仿的年纪,还有类似的气场。
谁都不肯让半步,也不肯先松手。
直到连承御率先察觉她略痛苦的脸色,眉宇戾气大作,“你弄疼她了,松手!”
陆景肆挑衅一般,继续将人往他那边拽。
连承御被迫松手,同一时间,拳头直接冲了出去!
陆景肆毫无防备,那一拳直接打在了脸上,他整个人连退数步,被迫松开了禁锢着女孩的手。
他堪堪站直身体,舌抵内腮便尝到一股腥甜味。
刹那间,被他封印的戾气从镜片后的眼底溢了出来。
他大步上前,抬手朝着连承御的方向冲了过去。
陆景溪看到这一幕直接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的力气和速度,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人往后推,“不行!哥你不能碰他……不行!”
她死死地圈住他的腰,用自己的力道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连承御的身体有多脆弱,外人是不知道的。
但凡出现伤口,就会引起大出血。
秦苏说过,频繁的外伤,会让他自身凝血功能降低,等到彻底无法凝血时,随便一点小伤都能要了他的命。
陆景肆垂着头,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因焦急恐惧而颤抖。
他最终放下了胳膊,拍拍她的后颈。
连承御就站在五步开外,低淡的嗓音说,“溪溪,你明明在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她转过身,用高昂的语气压盖嗓音里的颤意,“连承御,你在我这里出事,你觉得墨家会放过我哥吗?”
她站在陆景肆身前,呈现出一种她们二人才是一条战线上的。
连承御忽然觉得,如今他才是那个外人。
可他深埋灵魂的执念不允许他放手,“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不闹了。”
陆景溪无力地看向他,“所以我说这么多,你还以为我是在闹脾气?”
见他不语,陆景溪冷笑着转身往别墅走。
背影决绝又冷漠。
“不后悔吗。”
男人意味不明的语气,让陆景溪浑身泛起一股寒意。
但她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又恢复日常。
“哥,我们……回去了。”
终究没当着连承御的面,说出回家两个字。
她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庄园和云河墅,才是家。
才是她的家。
别墅的门很快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场景。
陆景溪进屋后,心不在焉地拿出医药箱,给陆景肆擦拭伤口。
他嘴角淌着血,那一拳力道很大。
陆景肆要自己来,她沉默不语,将人按在沙发上。
手里更换了几根棉签,擦掉淌下的血迹后,又用碘伏消了毒,她低声道,“对不起。”
“倒不用你跟我说对不起。”
“他不会说的。”陆景溪迅速处理完,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真的要离婚吗?”
她动作一顿,迟了两秒,淡淡嗯了一声。
“你去休息吧,我把垃圾扔门外。”她起身将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扯出来。
陆景肆本要阻止,但联想到,她应该要看一眼院外人走没走,便没开口阻拦。
陆景溪出了正门,站在檐廊下,视线往大门外看。
二十几米的距离,什么也看不到。
她收回视线,没往外走。
而是避开了摄像头,从垃圾袋里翻出了刚刚染血的棉签,小心地塞进兜里。
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卧室没开灯,她轻轻拉开阳台的门,朝外张望。
可是从这个角度,她什么都看不到。
莫名想起连承御刚刚那句‘不后悔吗?’
是后悔不跟他走?
还是后悔跟他闹离婚?
直到在阳台站到双脚发麻,才揉了揉胳膊回了房间。
她将自己藏进被子里,伴随无数种混乱的思绪,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