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内开着恒温空调,明明温暖的空间,瞬间让她起了一层寒冷颤意。
垂在身侧的手立刻收紧,嗤笑一声,“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连胜斯咳了几声,伸手将氧气管摘掉,“陆小姐,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活泼阳光,跟承御很合适。”
“你用不着先扬后抑,我告诉你,连承御这辈子都不可能回你那个虎狼窝!趁早死心!”
“连城世族太大了,需要一个在各方面都极其出众的人来掌舵,而掌舵人,也要有足够多的助力,我承认你很优秀,但要想帮衬世族繁衍昌盛,你手里那个小小的金融公司和娱乐公司,远远不够看。”
“你放心,你的那点小产业,不值得我出手,我更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那样承御只会更恨我。”
陆景溪知道,自己兜里的仨瓜俩枣,在数百年企业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可被人赤裸裸拿出来对比评价,还是会戳伤她的自尊心。
“你十个儿子,差他一个吗!连胜斯,你好好培养想上位的不行吗?”
“我只要最好的。”
“他不可能回去!”
连胜斯淡定的笑着,像胜券在握的国王,眼神里透着一种,完全不把她这个毛孩子放在眼里的傲然睥睨。
“所以我说的是,让你送他回来,让你送心甘情愿的他,回来。”
陆景溪浑身莫名发抖。
送心甘情愿的他?
是让她……
“你做梦!趁早死了这份心,连胜斯你有没有心,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养的鸟,栓根绳子在脚上,说拽回来就回来!”
她总觉得,连胜斯有很多后招在等着她。
可她对此一无所知。
连胜斯对于她激动的言辞并不恼怒,平静地握着那根氧气管,重新按好。
“你会同意的,孩子。”
“不必急于答应,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再见。”
不等陆景溪继续说什么,幕布上的画面消失不见。
那令人窒息的声音和脸孔,也瞬间抽离。
可陆景溪却惊觉,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手扶住靠椅的椅背,纤细的五指慢慢收紧。
连胜斯太自信了。
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她将连承御送回欧洲的场景。
可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两人交谈的时间并没有几分钟,她从会议厅出来时,手机便响起铃声。
连承御慌乱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溪溪?我说过别去见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沙哑,眼眶因为刚刚的愤怒而泛着红晕。
对面沉默了两秒,轻着声音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陆景溪往电梯走,“他只是让我……劝你回去。”
“没了?”
“没了。”
彼此间都沉默下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她缓解着这股沉默的气息,“真的,我还怼了他,连承御,我刚刚言辞激烈,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对我动粗啊?”
男人声音跟着松懈下来,“他不会。”
“那就好,我进电梯了,手机会有几秒钟没声音。”
“好。”
她没有挂断电话。
电梯门关闭后,她盯着轿厢上自己轮廓的虚影,看着屏幕上的计时器无声跳动,心跟着静默下来。
这一刻,她的心里埋藏了一个大疙瘩。
出了电梯,手机恢复通话,“何欢在我身边,你安排在暗地里的保镖在,我的人也在,洛蒙说这次拍摄跟全程,我这里围的跟铁桶一样,你放心。”
“嗯。”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一走你就开始没日没夜加班,连电话都不听。”
男人声音平淡没有起伏,“有,继续给你发我每天的行程?”
“好啊。”她笑。
港市温度很高,她穿着半袖,可就算太阳再炙热,都无法温暖她心头那股浓重的冰寒。
连胜斯,到底在计划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呢?
如果她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会做出什么?
陆景溪晃了晃头,上车回到剧组。
臧勇和岑书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剧组。
两人跟大伙连连致歉,“抱歉抱歉,昨晚去酒吧喝了两杯,有点喝高了。”
“是啊,谁也没成想我们俩酒量变差了,嗨,肯定是那家酒吧的鸡尾酒度数太高。”
岑书文质彬彬的,戴着副银框眼镜,对着制片人和其他投资代表数次表达歉意。
好在没耽误吉时,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墨星明原本是看着陆景溪的,结果一个不察,就把人看丢了。
看到她心不在焉地走回来,赶忙把她来过去,塞了一把香烛过去,“你跑哪去了?”
陆景溪回过神,摇摇头,“出去接了个电话,没事。”
众人接连上香参拜,没有特殊的规程。
陆景溪全程跟着大伙,谁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开机仪式没有其他媒体在场,全程保持低调不曝光的节奏。
很明显,这电影也是冲奖项去的。
结束后,臧勇说请大伙吃饭,陆景溪脸色不太好,说身体不舒服,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了,便没参加。
臧勇也没强求,洛蒙这个社交小达人立刻补了上去。
她回酒店后,换了衣服回卧室翻看剧本。
手里攥着根签字笔,在上面勾勾画画,来来回回念诵台词。
有几场长镜头的台词特别长,也很难背,她要全部提前背下来。
可嘴巴里读着生硬的台词,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
后来攥着剧本靠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察觉床边有人走动。
自从见了连胜斯后,她的警惕性就被提到了顶端。
抓起床头的灯盏,扬起手就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