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承御安下心后,将女孩抱进浴室。
暖灯下,将她染血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然后站在她面前,犹豫了一下。
陆景溪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纠结,微微拧眉。
“洗好喊我,我抱你出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
陆景溪下意识将他喊住,“你站住。”
男人脊背僵硬着转身,暗眸闪了闪,“怎么了?”
“你衣服脱了。”
此刻的陆景溪,衣服脱得干净,但丝毫不觉得此刻以这样的状态,说出威慑力十足的话,有什么不妥。
连承御看着她硬气的面庞,反问,“要跟我一起洗?”
他越是气定神闲,她就越觉得有鬼。
“脱,一起洗,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男人胸膛微微起伏,在她坚定的注视下,只能妥协,抬手解开外衣扣子。
黑色大衣罩在身上,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可外衣扔在一旁,她一眼瞄到他西裤侧面,一大片烧焦的痕迹。
她立刻蹲下身。
腿部侧面烧伤的部位,足有她巴掌那么大,焦黑一片,已经结痂。
她红着眼抬起头,唇线抿了又抿,最后扶着浴缸边缘站起身,扯了条浴巾裹住自己,抬腿迈出浴缸。
只是一只脚刚抬起,就被他温热的掌心按住肩头,“你脚肿还没消除,别乱动。”
“你好意思说我?这么大的伤,你是不知道疼吗?还抱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
她越说,心口闷堵的郁结便越膨胀,胀到眼眶跟着酸涩。
连承御看着她不掩担忧的样子,觉得这点伤真的什么都不算。
“我不疼,溪溪。”
抬手抹掉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将人按坐在浴缸放置的小板凳上,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冲刷她紧绷的身体,安抚道,“你乖乖冲澡,我让客房送药进来,一会你给我擦药,好不好?”
见他真的已经摸出手机叫人送药,她才安下心来。
关门声传来,她低头看着腕间的菩提手串,沾染在上头的血液混着水流,沿着手腕掉进浴缸里。
她摘下来后,小心搓洗干净,放在一旁。
等她洗完后,刚关了花洒,浴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男人掐算着时间进来的,拿浴袍裹在她身上,不顾反对,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外间的床上。
柔软的毛巾落在头顶,她低着头,任由他揉动发丝。
擦到不滴水了,他才将毛巾扔在一边,又插上风筒给她吹头发。
陆景溪压下他的手,“不着急吹干,你侧躺下,我给你涂药。”
她表情执拗认真,像倔强的小兔子,如果他不答应,她就要发怒咬人了。
男人顺从地躺下,刚刚他已经去隔壁浴室冲了澡。
眼下浴袍一撩,露出腿测被水浸湿的伤痕。
陆景溪拧着眉毛,“你洗澡的时候,不知道避水吗?”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拧开消毒液,拿着毛巾垫在一侧,给他冲洗伤口。
“疼不疼?”
消毒水在伤口上泛起一层白色泡沫,看着应该是疼的。
不等他回答,她俯下身,鼓起腮帮,对着伤口吹了几口气。
“吹吹就不疼了,我妈小时候跟我这么讲的。”解释了一嘴后,继续吹气。
男人侧对着她,环于胸口的双臂松开,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闷哑,“溪溪,别吹了。”
“嗯?不舒服吗?”
他侧过头,幽暗的眼底浮动波涛似的纹理,“太舒服了。”
起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结果眼皮往下一撩,懂了。
她无奈地叹息,“你们男人,是不是随时随地都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是,不跟你处在同一空间,我还是能专心做事的。”
陆景溪表示,对这话存疑,不太信。
“这么大的伤口,肯定会留疤。”她心疼地摸了摸伤口边缘。
“不差这一道疤。”
连承御身上的伤疤很多,遍布在后背腰腹,甚至是腿上。
都是十几年的训练留下的标记。
但好在那张她喜欢的脸上,是白白净净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她动作麻利地洒上药粉,进行后续处理,一副老夫老妻的口吻叮嘱,“最近别洗澡了,也别乱走动,我给你擦擦就行,臭了我也不嫌弃你。”
“咱们俩都不能走路,要不让江松给我们弄两台轮椅吧,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她想到和连承御一起坐轮椅出行的画面,阴霾的心情晴朗了许多。
可很快,表情又低沉下去。
陆景肆原本能出院,能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独立行走的。
可这次车祸带来的二次创伤,不知道能恢复几成。
这时候,连承御的手机忽然响起音乐,两人齐齐看过去。
是闹钟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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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祝福,溪溪,仍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她从坐着改为躺在他身边,随后往他怀里蹭了蹭,环住他的腰身,闷闷地回应,“谢谢,希望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会的。”他低头吻了吻她潮湿的发丝,“要叫些东西吃吗?”
“我不饿,只想抱着你睡觉。”她声音里透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
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拓下一片阴影。
只是几个呼吸间,便睡着了。
每次在他怀里,她都睡得又快又沉。
连承御摸了摸她的头发,放轻动作起身,连接吹风机,调到最小风力档后,慢慢将她的头发吹干。
等到做完这一切,男人凝视着她时不时紧皱着的眉宇,心疼地亲吻她的眉心,最后抱着她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