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了赵真一眼,“你看,当年恩爱两不疑的人,到头来不也是因为权利无所不用其极了吗?”她嘲讽一笑,又对赵真说道,“不过,还算她识相,否则,死的就是你了。”她又冷哼一声,“只可惜了,李曾身边的忠诚之将。”
赵真只觉得全身发冷,有一股力量想冲破他的身体告诉沈清盈,“不,你错了,我父皇不是那样的人,我母后也不是。”可是,这个声音发不出来,因为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突然明白孙元劭为什么至死一个字都不说了。是因为他啊。那些人用他威胁孙元劭。而孙元劭为了保住他,只能默认李曾叛国,因为他们都知道,李曾就算平反,他们也无力保住当时是大皇子的赵真。更何况,当时凭孙元邵的证词未必能替李曾平反。
“我早说过,以江湖之力,与世族相斗,必是以卵击石,他们却是不信。不过,到死,他们该信了吧?用两万人的性命换回一个惨痛的教训,不知道他们可曾后悔?”她自说自话,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所言皆是错,可是,从她送他们离开,再不得相见,哪怕她为他守丧,却连衣冠冢都没有。
如果当年,她不要那么执着,跟他在一起哪怕死在一起,那么也还是有很多年相守的时光的吧?她的心一痛,差点倒地,只是捧着胸口,虚弱地扶着旁边的桌子。
当年她力劝李曾不要投军,李曾却不信她说的话。对李曾而言,面对四面楚哥的王朝,面对朝不保夕的百姓,他选择为王朝请命,可是谁又为他惜命。在李曾的手上,夺回了多少故土,让多少百姓归家,可惜,他最终是动了别人的权,阻了别人的道了。
李曾曾经期待她跟他一起去投军。可是,她拒绝了。她不信王庭,信江湖。两人从此分道扬镳,本来已经谈论的婚事也作罢。他一生无娶,她一生不嫁。明明是爱的吧,深爱的两个人,却劳燕分飞。李曾身死的消息传来,她就后悔了。后悔当年自己那么决绝。可惜,一切太迟太迟了。
玉幻感觉自己师父有些异样,赶紧扶紧她。
“他,我帮你们杀了,”她捧着胸口说,“这些是他多年来犯案的证据,”她把一个锦盒往赵真身上一抛,赵真当然没有接,而是身边的尹剑接了。她看了铁面人一眼,心脏像被刀狠狠地剖开似的,疼痛难忍,“我能为他做的,唯有这些了。”她突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什么恩、什么情、什么爱、什么义,统统如过往云烟,快速地在她脑海里经历了一遍,然后她凄惶一笑,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突然狠厉地说,“将来你若食言对叶依兰不利,必遭报应。”
她说着往前走了十几步,伸手往玉幻的手里塞了个东西,是个小型的袖箭,轻声道,“若将来,他想要害叶依兰性命,你用此箭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