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外,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得笔直,样子极其专注,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歇。原来,她写字的时候是这样的。她的坐姿比他们这些在学堂里由夫子教的人还要端正。
他今天不过一时气极才罚她写这么多,现在心里有些软,想去叫停她,却想起李井然那句立规矩的话,心一下子又硬起来。还是先让她懂得怎么当一个妾吧。赵真又回书房住了一晚上。
他不知道叶依兰想要出去的决心,一直写了一个晚上。天快亮了的时候,赵真要去早朝的,他特意经过西厢房,却没看到叶依兰的影子。他以为她在睡觉,想看看她写的东西。
十份《女诫》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桌面上还有多根燃尽的蜡烛。赵真愣了一下神,一算,她大概写了一晚上。轻轻地拿起她写的字,看到的是簪花小楷。她的字跟她的人一样,洒脱空灵。
赵真又往里走了几步往床上望,却没有看到叶依兰。他皱了下眉头,又去了主屋,也没有。
“没有抄完,不许出府衙。”这几个字突然窜了出来。所以,她是出去了,天才刚微微亮?
一阵心慌突然袭来,她不会跑了吧?因为罚她,她就跑了?“来人。”赵真略微提高音量,四个大丫头立马过来了,看到赵真在,面面相觑。
“你们姨娘,人呢?”赵真语气平淡,却令人生出一股寒意。
叶依兰晚上不需要值夜,她昨天晚上一直在抄《女诫》,笑绿半夜过来给她添了茶水,她就让笑绿去睡了。现在,赵真问,姨娘人呢?她们也在此时才发现叶依兰不见了。
笑绿找了一圈,不见了叶依兰,脚都抖了,直接跪在赵真面前,“姨娘昨儿回来饭都没吃,愣是抄了一整天的书,”她语气很急,眼泪都掉出来。
“姨娘可曾说过什么?”赵真问。
四个跪在地上的丫头,又一阵沉默,显然叶依兰什么也没有说。
叶依兰不会真的跑了吧?这念头一起来,赵真就抑制不住地生闷气。
“好,好得很。”赵真被气到了。“要是姨娘没有回来,你们……”他话还没说完,四个丫头已经瘫软在地上。这四个丫头不是从国公府来的,是外面买的,因此比国公府的丫头要跳脱一点。这也是当时赵真没有从府里带人来的原因。他总还是希望叶依兰虽然在后宅中,但能过得舒服一点,而不是像后宅的女人似的暮气沉沉。
赵真拔腿就走,出了内院一边走一边吩咐尹剑,“派人快马到城门守着,看到姨娘务必抓回来。”然后又顿了下,“再派人四下去找,务必要找到。”赵真又走了两步,心想,她一个弱女子,而这一群大老爷们怕没个轻重,又交代了一句,“不可用强,请回来,听到了吗?”
尹剑愣了几息时间,重重点头,心想,他家主子啥时候这么怜香惜玉啊?
赵真也是郁闷啊,前朝不稳,后院也不太平。他心情不好,但,还是得先去上朝。
等他下了朝,尹剑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一个时辰前,城门一开姨娘出了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