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短暂的慌乱了一瞬,眼底就恢复了平静。
江叙锦似乎并不期待她有什么回答,更不觉得自己刚刚丢下了什么重磅炸弹。
“池鸢,你很可怜啊,你似乎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但又希望有人来爱你,不过我看你现在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不被人爱的事实,不然你也不敢爬小舅舅的床。”
一字一句,犀利刻骨,偏偏又是如此无辜的口吻。
“哎呀,其实我倒是挺同情你的,小舅舅这样的男人吧,你只花一个晚上就可以得到他,却要花余下的一辈子去爱他,但他肯定不会爱你,他什么都给得起,就是给不起人心。”
池鸢轻轻躬了一下背,调整自己的姿势。
脊椎线条随着她的动作凸起,像是新月,青涩曼丽。
她微微扬高了脖子,眼皮的折深了许多。
“江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和霍寒辞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个短暂的庇护,而霍寒辞恰好喜欢她的身体。
“没有误会哦,我欣赏你,所以好心提醒你罢了,我小舅舅他想得到什么都很容易。嗯,仔细想想,池鸢你拿什么跟他玩啊,命吗?”
池鸢仿佛膝盖中箭,觉得江叙锦估计没有朋友。
这样的直白坦荡,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太过刺眼了。
就像是照进破烂阴沟里的一束光。
这束光会不小心照到沟里的腐败肮脏。
所以人人都希望这束光消失。
“我不会喜欢霍寒辞,更别提爱这个字,但还是谢谢你提醒我。”
“真的啊?”
又是这副天真的语气。
池鸢抿唇,坚定颔首,“我很俗气,我也很记仇,不要我的,我也绝不会要他,我会跟霍寒辞有关系,只是因为我想报复霍明朝。”
窗外的微醺亮光反射在她的脸上,她眼底平静的像深潭。
“这个世界上恶人万千,为何偏偏要求我当圣人呢,我按捺不住想要报复的心,所以我找了霍寒辞,至于他不会爱人这一点,我早已领教过。”
“江小姐,你对人性的剖析很深刻,甚至对我渴望被爱这一点,也看得很透彻,我承认我很孤独,但正因为这样,我才知道人类为何会渴望爱,包括江小姐你,不也是一样的么?”
才二十岁的年纪,却将自己的名声弄得这么臭。
她好像在坦荡的告诉全世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确实放荡又不堪,所以全都别来爱我好了。
没有期待,就不会升起希望。
江叙锦的内心贫瘠的就像是荒地。
“池鸢,你......”
江叙锦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实在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就被人反客为主,占了上风。
池鸢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称得上放肆。
“江小姐找了那么多男人,应该也想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吧,渴望那个人即使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庸俗,知道你是媒体都在口诛笔伐的二流货色,但还是爱你。”
“霍寒辞他不会爱人,江小姐你同样不会,或者说,霍家那群人,全都不会。”
一个人要是为情所困,就会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就像囚禁在小船上摇桨的奴隶,身不由己。
而霍家的家训决不允许谁成为奴隶。
话很直白,也很疯,就像是拿枪抵着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