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明子用强横的真气给所有稳婆施压，七八个稳婆诚惶诚恐跪在一团，个个因为痛脸色煞白，神情扭曲。
她们都是普通人，毒明子身上的气势对她们来说，相当于在她们的身上被压了一块千斤顶，骨头在重压之下“咯咯”作响。
然而，毒明子丝毫不在意她们的生死，而是大声的厉声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是不是你们谁动了手脚！说！要是不老实交代，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接生婆全部都是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两个都快要被吓疯了！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师兄……放她……她们走，不……不关她们……的事。”
叶芸华气若游丝，声音宛如细蚊，但是她一开口还是让濒临失控的毒明子瞬间恢复理智。
他用真气扔下一瓶药，连带着其他所有接生婆一起丢出门外。
“滚！都给我滚！”
紧接着他转身握住叶芸华的手，眼眶通红。
“师妹，你别害怕，师兄这里有丹药，一定能救你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师父，他肯定有办法的！”
叶芸华向来温柔眼神此刻变的空茫，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苍白无比。
她如今就像是一朵正在凋零的花，凄美又脆弱。
“师兄，别为我白费心思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
“我如今经脉寸断，丹田已毁，再好的丹药我服下也吸收不了，没用的。”
毒明子泪落不止，他看出来了芸华如今已存死志，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女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嚎啕大哭。
毒明子抱着孩子凑近叶芸华，焦急道。
“师妹，别放弃，我带你回去找师父，师父他一定可以救你！你难道忍心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吗？”
听到这话，叶芸华空洞的眼神顿时浮现出几分痛楚，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上划过。
她爱怜的伸出手，抚摸着婴儿娇嫩的脸蛋。
“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我要是没有遇到你父亲就好了，或许我就不该生下你。”
她无法想象一个生来就没有父母的孩子要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叶芸华眼中蓄满泪水，她哭着恳求自己的师兄。
“师兄，当初我遭人陷害，经脉被毁，万念俱灰之时，想要跳崖自我了结，但是我意外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我舍不得这个小生命，所以我用我剩下的全部精血和真气护住了这个孩子。如今孩子出生了，我也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师兄，我求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我求求你！除了你，我不知道我应该再找谁来帮我！”
叶芸华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量，拼命抓住毒明子的手恳求，仿佛回光返照。
看着自己从小疼爱的小师妹，如今这副样子，毒明子心如刀绞。
“我答应你！我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你别说话了，也别激动！”
闻言，叶芸华安静下来，只是泪水依旧止不住。
“师兄，我床头第三个暗格里是我留下来给宝宝的东西，等到合适的时机请你帮我转交给她。”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别说话了。”
毒明子泪如雨下，心中痛不可遏。
交待完这一切的叶芸华仿佛被抽干了全部的生命力，整个人迅速黯淡下去。
她无力的垂着眼睛，露出一抹浅笑。
“师兄，别为我难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只是我这半年在外漂泊，无时无刻都在想我在师门的日子，那里虽然只是一座荒山，但是那里有师父，师兄，春天还有采不完的鲜花，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啊！可惜永远回不去了，再回不去了……”
叶芸华抬起手想要再抚摸一下自己的孩子，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的垂下，床上的女人彻底没有了生息。
毒明子呲目欲裂，近乎癫狂。
“不！师妹，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毒明子抓住那只无力垂下的手，哭的无声而悲痛。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床上死的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心上人。
数年前的大殿外，面容稚嫩的少年满脸红晕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因，刚刚面前的老者，也就是他的师父，告诉他消息。
“师父，您说的是真的吗？要给我和师妹定亲？”
“怎么？不愿意啊？”
“怎么会？愿意，我当然愿意！”
少年的毒明子，大声的辩驳，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整个耳朵红的滴血。
老者将他的少年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一脸的“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过，师父，这件事我想等到我足够强大的时候去跟师妹说，到时候师妹一定会答应我的！”
少年的想法总是理想而天真，习惯将美好寄希望于以后。
老者有心逗他，笑着开口道。
“你确定要等以后？小心晚点，你师妹就被抢走喽！”
“才不会呢！”
少年毒明子坚定的反驳。
一年又一年，山上的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年年如此，周而复始。
少年的毒明子执着一个目标，为了变强，十年如一日勤学苦练，拼命修炼。
他从身材纤细的少年蜕变成身姿挺拔的青年。
那是一年暮春，青年带着山上开着最绚丽的花，默念着复习了千百上万遍的措辞满心欢喜去寻他心爱的姑娘，却看到许光汉那个混球对他师妹拉拉扯扯，变说些污言秽语。
毒明子当即气的掏出剑，对准许光汉的心口就捅了过去，可惜许光汉反应迅速，转身一掌劈来。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惊魂未定的叶芸华慌不择路的跑山下，长达半年的时间再无音讯。
半年之后，小镇相遇，她已经怀胎数月。
没有人知道，重逢那刻，毒明子镇定从容的外表下，是如山洪呼啸的情潮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想念，庆幸，爱恋，心疼，多种翻涌的情绪像是细细密密的网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
只是，命运弄人，二人匆匆几月相处，竟然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毒明子时常回想，他这前半生好像都在遗憾。
如果他能早一点表白。
如果他能早一点找到师妹。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师妹的身体有问题。
芸华是不是就不会死，他们是不是会有另一种结局？
遗憾的是，人生不能重来，人生也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