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飞舟接近地面,舟上之人提心吊胆,本来内心的不忿,此时全部隐藏起来。
这白云宗展现的实力太强,无论如何,他们都需要虚与委蛇先。
就连在这些弟子之间,隐藏的长老们,都感觉此举神识妥当。
毫无疑问,这鬼神虚影的实力过于强大,即便是他们,也不敢多说太多话。
“哈哈哈,白云宗果然不愧是这天水第一大宗,实力果然不凡,确实是我正道楷模!”
“傲天兄弟此言有理,虽然我蛮天擅长蛮神法门,修炼到高深境界,也能够摘星拿月,但是这青鬼的力量变换,举重若轻,也
确实有可取之处。”
“蛮豹兄弟见识果然不凡,不愧是凉州俊杰,虽然这青鬼之力强悍,但是蛮族秘法也不弱,不可妄自菲薄!”
在这些人之中,两位俊杰急忙开口,互相打圆场。
他们宗的长老率先来的,但是此时这些人却还敢给他们下马威,摆明了三宗长老的协商,进行的并不融洽。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来都来了,不能够丢了宗门面子!
随后,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两宗弟子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他们很快,便下来飞舟,跟随接引的弟子而去。
“话不多说,诸位,我们白云宗已经为各位安排好厢房,待休憩之后,比赛将正式开始,请大家放心,这寂灭剑冢的归属权,
我们一定秉公执行,绝对不会让诸位失望!”
沈浪大声宣布,他的目光扫过苍雷峰,神情之内闪过一丝睥睨之色。
他在考虑,这一次,他必然能够扬名立万。
上一次,他败给自己的姐姐,被宗门唾弃,视他为庸才,将所有的资源都给了他的姐姐。
这一次,他一定要夺回来。
为了自己的付出,为了大长老的重视,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这次三宗大比中一战成名。
到时候,别人提到长老弟子,第一个想到了,不会是沈玉烟,而是沈浪。
不过,这一切看在宁羽眼中,让他不禁陷入沉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其中的弟子,不都是死人,很多甚至还活着,他们分不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
“好比之前第一次来到这宗门的我一样,勤勤恳恳的修行,兢兢业业的完成任务,就好像这就是现实一样,只是可惜,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都是虚假的幻景,似是而非。”
“而且,这灰雾的影响,好像并没有这么大,这些人在这灰雾之中,生存了如此长的时间,并没有被影响太过,
本来我以为那长老会攻击我,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宁羽左思右想,他不知道何故。
那浓郁的灰色雾气,代表着什么,他暂时还分辨不出,可是一个新的想法,却在他心头酝酿。
他不知道这灰雾的来由,只是他知道,但凡是沾染这灰雾的人,鬼神将会寄生。
也就是说,灰雾所及之地,万物皆会在潜移默化中化为诡异。
想到此处,宁羽喃喃道:“或许,鬼神已经和我们共生。”
宁羽的鬼瞳之力越来越强大,所见所闻,慢慢靠近这世间的真实。
他渐渐发现,所谓的鬼之力,并不是修炼功法获得的。
而是,灰雾的弥漫。
鬼神之力,某种程度上以及蔓延到了每个人身上。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鬼神之力越来越强大。
或许,那三凶夜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这无形之雾蔓延的结果。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朝着灵藏峰而去。
灵藏峰,乃是这白云七峰之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所谓学海无涯,家世渊源,往往并不引人注意。
正因于此,很多潜心修炼之人,都会前往灵藏峰修行。
宗门内的练功房以及很多书籍都在这座山峰之中。
尤其是山顶之上,还建立有演武台,以及修炼道场。
只要在修炼道场之内,可以试炼功法的威力而完全不用担心功法太强力毁掉山峰上的景物,造成不必要的破坏。
在这里,一切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在众人还在欣赏这些景观之时,宁羽已经抽身而出,朝着灵藏峰而去。
他如今的实力,施展劫影玄功奔跑起来,如同幻影一般掠过,根本看不清其身形。
这种速度,已经接近一秒钟数百米的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很难想象,他的实力居然会上升到了这种程度。
随着他接近那灵藏峰,眼睛中出现的场景变得更为真实。
这灵藏峰,同时也分为两个世界。
一个是弟子在兢兢业业修行,灵气萦绕,古朴的藏书阁高悬,充满了书香之气,莘莘学子读书声传出,
显出其不屈的求学之心。
这种情景,确实令人深陷其中,不忍为之感叹。
如此风气,白云宗确实不愧是天水第一宗门。
但是,在宁羽眼中,确实另外一番场景。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在这里观察数日,已验证他的猜想。
灰色雾气弥漫这座山峰的每一个角落,学子们每一个呼吸,每一个修炼的动作,都会吸入这灰色雾气。
随着灰色雾气入体,一些学子身躯内开始产生一个灰色的光团。
还有些学子,境界提升之后,折光团慢慢生长,甚至开始慢慢变得真实,而不再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雾气。
不但如此,这些光团化为实体后,开始长出五官和四肢。
还有演武场内,很多大汉每挥动一次拳击,丹田之内便会有一部分灵力被恶鬼吸收。
在演武场外,一个青年神色满是犹豫,眼神飘忽不定,似乎知道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喃喃道:
“这雾气,寄生在每个弟子的躯体之中,只要只有当无形之雾汲取了修士灵力,诡异便生成了。”
“不但如此,随着修士的力量越强,它们便会越强,直到最后破体而出,将修士吞噬。”
宁羽慢慢走过演武场,很多弟子在这里互相切磋武技,他们非常有礼貌,切磋都点到为止,不会影响白云宗的大宗风范。
有弟子身法出众,手持一柄方天画戟对战两名同境弟子而不落下风。
两位弟子中,一人持剑,一人手持一柄大锤,进退有序,展开合击。
只不过,那手持方天画戟之人却一脸微笑之色,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似乎在品味这场战斗。
他动作极为飘逸,腾,跃,扑,袭,挑,种种动作信手拈来,对抗两位杰出的弟子而不落下风。
在两位弟子的夹击之中,他的呼吸没有任何紊乱。
反观两位弟子,他们气喘吁吁,彼此之间密切无间的合作,开始有了一丝破绽。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丝破绽越来越显眼。
所谓高手过招,胜败便在转瞬之间。
任何的一点破绽,在高手的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最后会成为催命符。
毫无疑问,这丝破绽被把握到了。
“师弟们,得罪了!”
少年没有犹豫,一个虚招施展迷惑了两人的视线,他们一人持着催猛砸过来,另一人把握机会,舞出一道剑花。
他们知道自己的气息已经紊乱,再打下去,他们必输无疑。
因此,只能够兵行险招,逼眼前之人就范。
谁料两人攻势之下,那人影却蓦然消逝,他们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不好!
两人心惊无比,知道这招落空,破绽已经完全显露。
恰好此时,那少年在后方出现,方天画戟横扫,凭空斩出一道灵力旋涡。
“师弟们,得罪了!”
少年方天画戟之下,两人身形不稳,飞到高空之中,兵器纷纷脱手。
这一幕,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宁羽眼中。
他并没有叫好,因为在他眼中,这个手持方天画戟的少年已经成了空壳。
少年的身躯之内,有个鬼神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并且他的身躯已经被灰色雾气完全占据。
反观,另外两人,虽然他们丹田之内,孕育着恐怖至极的鬼神。
可是其神台之上,还是一片清明,任凭灰色雾气不断弥漫,都无法侵入神台之中。
“鬼神,会在吞噬宿主之后,有一定几率会重复宿主生前的习惯,这也就是说,很多人看起来没有变成鬼神,
看起来好像掌控了鬼神,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宁羽的心中越来越沉重。
他知道,自己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怖的秘密。
这个世界的真相,开始赤裸裸浮现在他的眼帘,令他难以承受。
他知道,任凭这种局势蔓延,修士们,几乎不可能拥有未来。
随着这三凶夜的降临,灰色雾气远远比之前浓郁。
他在这一个月内,看到很多妖兽的身躯之内,此等情况,本来只是发生在有着万物灵长之称的人类身上。
但是现在,就连普通的妖鼠,甚至是鸣蝉的身躯内,都开始有灰色雾气蔓延,甚至开始长出诡异。
他披荆斩棘,击杀了不少诡异。
这其中,包括他斩灭的那一只鬼虎。
这斑斓大虎本来是一个妖兽,在山间修炼,吸取日月精华,采集山间灵气而修行。
一直以来,都未曾为非作歹。
但是随着三凶夜的降临之后,这巨虎突然之间变了,它的背后长出双翼,它的獠牙变得异常尖锐。
本来身躯偏黄的毛发,变得修长,并且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黝黑无比。
不仅仅如此,它开始嗜血,在山间,只要有灵力的修士路过,或者是修炼的精怪,都会被其捕捉,然后吞噬。
一时间,整个韩海城人心惶惶,让一些行脚商人不再敢外出,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下达指令,宣布将任务交给白云宗。
本来,这是一个初级任务。
但是宁羽接取之后,发现这鬼虎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大增。
这种情况,和之前那妖鹿王的变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俨然已经被诡异所同化。
“诡异的同化需要时间来酝酿,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白云宗内便已经有这种驱使,只是当时我还未苏醒第二只诡异,并没有
看到真相的资格,如今我的力量再次提升,可以看到这灰雾世界的一隅。”
宁羽回顾之前,按照自己掌控的信息开始抽丝剥茧。
本来,他在没有进入白云宗之前,以为自己只要斩妖除魔,清除诡异,尽到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年轻了。
这些灰色雾气,正是造成人心寄生诡异的来源。
只要灰雾不除,人心之鬼便会无休无止,不停地滋生。
任由你有千般能耐,斩杀尽妖魔都无济于事。
只要存在妖魔诡异滋生的土壤,它们便会无数次重来,制造数之不尽的悲惨闹剧。
宁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幻,远远超过了之前。
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处在怎样的时代旋涡之中。
他渐渐地“睡着”了,呆呆了站在演武场上,一动不动,惹得路人不停地围观。
但是这种突然的顿悟,也并不是少见了。
毕竟,在灵藏峰都是一切“勤奋好学”的“弟子”,经常笔耕不辍,因此很多人并没有特别留意。
暮色已尽,不多时一夜过去,朝阳破晓。
宁羽就这样站在演武场上,闭着双眼。
突然之间,一缕天光赫然照下,带动无尽的朝阳紫气,朝着这白云诸峰涌来。
直到此刻,宁羽似乎被什么触动,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灰色雾气的世界,一道身影从七峰的地底钻了出来。
它全身红毛,约有五六百米之高,三头六臂,脸上挂着两行血泪,双爪指着天宇,哀痛号哭,。
声音之凄厉,夹杂着绝望的呐喊,传遍白云。
这哭声穿过层层虚空,直接透过那鬼瞳,钻入链接两个世界的鬼瞳之内。
“啊!!!”
宁羽的双眼溢出血泪,他一手捂住眼睛,头疼欲裂。
这疼痛,不只是肉体的疼苦,反而有种撕心裂肺之感,穿透层层时空,让他引起共鸣。
他隐约看着自己站在白云宗之上,手持一柄怪异之尺,将一个个熟悉之人的脑袋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