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见状,许墨笑着说:“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叫许墨。”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她诚恳地问道。
老人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又看了看许墨,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椅子。
他们沿着树荫下的小路,慢慢走过去,他给许墨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一段发生在这里的往事……
很多年前,他曾是一位士兵,跟随着大部队,曾在这里打过仗。
那次战争,他受伤了。后援部队还没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敌军逼得,退无可退。
他们仅剩的一小部队,撤退的时候,遭遇到了敌军疯狂攻击。
逃跑的途中,大家都很慌乱。他的大腿,被一颗子弹射中了。
为了不拖累战友,走到一个岔路口,他选择独自离开。
他知道,敌军一定会顺着他的血迹,找到他的。
他只希望自己能为战友,尽可能地拖延一些时间,帮助他们能够顺利撤退。
希望他们能够撑到,援军的到来。
又累又饿,加上天气炎热,受伤的他很快就晕倒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布衫,扎着长辫子的姑娘,正在给他擦着伤口。
他轻轻转动着脑袋,看了看四周。
姑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他说:“你别怕,这是我家里。”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敌军呢?你不怕他们找来吗?”
却发现,嘴巴发不出声音来。
姑娘像是看懂了他要说什么。微微笑了,轻声对他说:“你不必担心。那些人已经来找过了。”
“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把你放在了柴堆后面。”
“等他们走了,我才把你搬进来的。”
“就是你的伤口,要怎么办?我看你腿上流血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腿,只见血水已经浸染了裤腿。
姑娘拿过来一把剪刀对他说:“我给你剪开吧。”
说着,她就拿着剪刀,顺着他的大腿,把裤子剪开了。
姑娘又打来水,轻轻地替他擦干净腿上的血迹。
他总算看清了,自己腿上一个血窟窿。
他说:“子弹可能还在里面。你能帮我把它取出来吗?”
姑娘看了看,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担心他疼得叫出声来,姑娘去灶头上拿了一个玉米芯。让他含在嘴里。
然后又点燃油灯,把剪刀放在火苗上,慢慢地烧着。
随着剪刀慢慢探进伤口里去,他早已疼得额头冒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
他甚至听见了剪刀碰撞着子弹,发出的咔嚓声。
终于在疼痛中,他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姑娘早已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躺在炕上。
姑娘白天出去干活,给他留做食物,晚上再回来。
他问姑娘:“你家里其他人呢?”
姑娘低下头拽着衣角说:“他们都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打仗,一直打仗。这场战争带走了我所有的亲人。”
见提起了姑娘的伤心事,他安慰道:“你放心,战争很快会过去的。”
“我们很快也会胜利的,百姓很快就会过上好日子的!”
姑娘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肯定的点点头:“是的,你要相信我们。”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伤慢慢好了,援军也到来了。
大部队的到来,赶走了敌军。这里的百姓,都很高兴。
大部队离开的时候,他也要撤退了。
眼看着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彼此之间早已经依依不舍,却谁也没有开口说出心里话。
直到他走的前一夜。姑娘羞红了脸,大胆地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你带着我一起走吧!”
看着姑娘低垂的头,害羞的模样,想着战争路上的艰辛和危险。
他狠下心来拒绝了她:“你等着。等到这场战争胜利了,我一定回来接你!”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
西厢房里,姑娘坐在炕上,靠着窗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久久不曾入睡。
第二天早上,姑娘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为他准备好了食物。
还将自己这几日夜里,在油灯下紧赶慢赶,为他做好的两双布鞋,都装在了包裹里。
他离开的时候,走在队伍里,一步三回头。
似乎在寻找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找那个长长的辫子。
他却不知道,姑娘正在远处看着她。
姑娘站在村头最高的那个山坡上,远远地望着他们离开。
看着他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姑娘含着泪笑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到战争胜利的时候,一定要回来接她。一定要给她一个家,陪她一辈子。
这场战争,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快结束。
往后,他们又奔走了许多地方。
渐渐的,随着脚底那双磨破的布鞋。他对姑娘的思念似乎刻进了骨子里。
战争胜利以后,回到家里,他得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很快,父亲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是个门当户对门当户对的姑娘。
他曾和父亲说起过这件事情。
他说:“爹爹,曾经有一位姑娘救了我的命。我答应她,等战争胜利要带她回来,给她一个家的。”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我们的家世,是不允许你娶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子。”
“她没有办法撑起这份重担!”
父亲接着说:“而且经历了这么多战争,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你能保证她还没嫁人吗?”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在心里苦苦挣扎。
最终他决定收拾行囊,去找那位姑娘。
也就在这时,提前得到风声的母亲,拦住了正准备,翻墙逃跑的他。
跪在面前,求着他:“你不能这样做!”
“母亲是过来人。我清楚这样的女子,撑不起这样一个大家族。”
“我告诉你,你若真是为了她好,就不要把她带到这个复杂的家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