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毁容了？”
把吴迪倩扶起后，见她还是一直捂着自己的脸，白驰尔故作正经地开了句玩笑。
“没有没有！就是很疼……”
吴迪倩随即松开了双手，却不料，“噗”的一声，喷出了两股鼻血，让白驰尔猝不及防，溅了他一身，白大褂上立即血点点密布。
“对不…唔……”
吴迪倩刚想道歉，就被白驰尔拿出纸巾捂住了鼻子。
“跟我来！”
白驰尔皱着眉头，一手捂着她的鼻子，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来到旁边的水池，帮她清洗鼻子，又冷敷脖子止鼻血。
吴迪倩感觉脑袋直嗡嗡，眼睛也有些花，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其他原因。
她就像个木偶，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白驰尔给她擦拭鼻血，又帮她冷敷。
瞅着白驰尔白大褂上的血点子，她感觉视线更模糊了……
“在干嘛？”
而另一边，聂小宝的突然出现，也让混乱的场面渐渐恢复了秩序，她看了一眼脸部被抓伤的温悠悠，径直走向那位闹事的老太太，冷声呵斥：“我们是医护人员，是来为你们进行义务坐诊的，而不是来挨你打的！”
“是她先说我乖孙是弱智的！”
老太太指着靠在刘倩怀里抽泣的温悠悠，大声辩驳。
聂小宝反问：“她有提到‘弱智’二字？”
问完，她扫视着在场村民，众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一名村民站出来说：“那位医生只说了‘愚什么’，但没有提到过‘弱智’二字。”
“都说我乖孙愚蠢了，那不是弱智是啥？”老太太仍旧狡辩。
聂小宝正颜厉色地说：“是先天愚型，而不是愚蠢。先天愚型是一种病，又名唐氏综合征。患上这种疾病的孩子，从面相来看，就跟你孙儿一样，眼距宽、鼻根低平、眼裂小、眼外侧上斜、外耳小、舌胖…我猜，他应该经常流口水，且比普通孩子的量更多，更频繁。”
“呃……”老太太骤然语塞。
其余人窃窃私语：“还真是，我就说她家孩子有问题嘛。”
聂小宝见状，对众人说：“唐氏综合征是一种病，是值得大家同情和关心的，而不该笑话患上这种病的孩子。”
“还有，‘弱智’一词也不是骂人的话，而是指精神发育迟滞，也是一种疾病，如果你们的孩子，或熟人的孩子患有这两种疾病，就要早点送医治疗。”
“别以为孩子小就不重视，盲目自信地认为他们长大后便会好，就像‘贵人语迟’一样，误把病儿当天才。”
“但凡三岁还不会开口说话，那就不是‘贵人语迟’，而是语言发育障碍或者自闭症的表现。”
“我们这次来义诊，就带了许多针对这些小儿疾病的科普资料，你们一定要认真看，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别让我们的希望枯萎在花骨朵时期。”
啪啪啪——
其话音刚一落下，康健就率先鼓起了掌，并示意其他同事也来鼓掌，为聂小宝撑起场子。
但聂小宝依旧蹙眉不下，因为她发现那位闹事的老太太趁着大家围拢来拿资料之际，带着自家孙子迅速离去了，既没有向温悠悠道歉，也没有让医生对她的孙儿进一步检查。
这样的家长她见得太多，可每次遇到，还是让她痛心疾首。
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生病了，也不会主动求医，只能依靠家长，但要是遇上不负责的家长，小则加重病情，大则毁掉一生！
“你们两个伤员，就在村委会吹空调吧，赶集的快乐，我们替你俩感受。”
义诊结束后，众人把白大褂一脱，就准备去赶集了，唯有吴迪倩和温悠悠被留在村委会养伤。
吴迪倩的鼻子已经止血了，但是鼻头红肿泛青；而温悠悠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两处抓伤，眼睛更是哭得又红又肿。
两个伤员对视了一眼，同时忍俊不禁，被对方的狼狈模样给逗笑。
“吴老师，刚刚谢谢你啊！”
温悠悠递给吴迪倩一个可爱多，由衷道谢。
当时她都懵了，根本来不及躲，要不是吴迪倩拽了一下那个老太太，估计她会直接破相。
“嗨！我也没帮着什么，要是玉玉当时在，一定能保护你不受伤。”吴迪倩摆手道。
温悠悠忙道：“你已经很勇敢了，换做是我，只会傻站着。”
吴迪倩打趣自嘲：“一回生二回熟嘛！”
温悠悠哑然失笑。
吴迪倩咬了两口可爱多，待清凉香甜的味道下肚后，心情也放松下来，话匣子随之打开。
“悠悠啊，以我挨打的经验告诉你，遇到质疑你诊断的病人或家属，别跟对方聊专业的东西，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在他们脾气上来的时候，要想不挨打，只能说一些让他们‘熄火’的话。”
“熄火的话？”温悠悠不太明白。
吴迪倩向她解释道：“就拿刚才那位太婆来说吧，当她听到‘先天愚型’时，便误以为你说她孙子的智商有问题，这时，如果你不再继续向她科普这种疾病，而是改让孩子的父母抽空来一下义诊摊位，或者直接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应该会好一些。”
“唔……”
温悠悠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说：“对。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现在回想起来，她之所以一听到‘愚’这个字就那么激动，估计是没少听人议论她的孙子，村里人信息相对滞后，但又喜欢闲磕牙，难免不会到处说她孙子的坏话，而我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到了‘愚’这个字，一下就点燃了她的怒火。”
“所以，有时家属闹事，不见得是质疑我们的诊断，而是气我们戳破了他们美好的幻想。”吴迪倩总结道。
“说的太对了！”
温悠悠不停点头，而后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吴老师，你不愧是佳佳的偶像，这才转正一年，就已经对医患关系深谙其道了。”
“这不是挨打挨的。”吴迪倩赧笑。
“来！敬我们两个伤员。”
温悠悠高举起了可爱多，吴迪倩也举了起来，与她“推杯换盏”，把冰淇淋言欢。
“只可惜，不能去赶集了，我妈还让我带些土鸡蛋回去。”
欢笑过后，吴迪倩又噘起了嘴，随即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第一次下乡义诊，就与土鸡蛋擦身而过。”
温悠悠安慰道：“下次吧，义诊的机会多的是。”
“嗯嗯！”
吴迪倩点点头，拿起可爱多细细品味。
不知道白驰尔有没有去赶集？
以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多半不会去吧？
不去的话，那他提前回去了吗？
就在她思索之际，白驰尔已经跟在胡涂身后，走向了集市，令胡涂大为吃惊。
“你怎么跟来了？”
白驰尔随意道：“赶集呀！”
“你…你赶集？”胡涂瞪大双眼。
白驰尔睨着她嗔道：“我怎么就不能赶集？”
“你不是向来讨厌人多吗？”
胡涂还是很诧异，总感觉白驰尔今天怪怪的。
白驰尔淡淡道：“我想买点土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