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白驰尔瞟了一眼被夹住的手指，扭头就朝闯入者大声呵斥。
虽然他看起来年轻，但眼神凌厉，气场又强，当即让那对闯入者脚下一滞，不敢再靠近。
这时，护士也跟了进来，急忙拦在闯入者身前，对白驰尔歉然解释：“抱歉，白医生，我没有及时拦住他们。他们没有挂号，见你的诊室门开着，就直接闯了进来。”
“我老婆怀着孕，突然痔疮脱出，我一时慌了手脚，才没按规矩来，号我们肯定会挂，但你能不能先帮我老婆把痔疮给塞回去啊？”男子苦苦哀求道。
白驰尔看了一眼被他搂在怀中的孕妇，冷声说道：“先出去等着，这里还有其他病人。”
“是呀！先来后到嘛，没看到医生的手指还插在我的屁眼儿里吗？这才检查了一半，就被你们给打断了。”诊床上的病人捂着脸抱怨道。
他生怕被人瞧见正脸，不尴不尬。
闻言，那名孕妇低下了头，护士则紧抿着嘴，以免笑出声来。
“那…那我们就在外间等着。”男子说道。
随即，他搂着孕妇退出了里间，护士也出去维持秩序了。
毕竟有人插队，后面等待的病人多少有些怨言。
护士只好向他们解释，对方是一名孕妇，情况很严重，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而里间的白驰尔也在病人放松肌肉后，迅速完成了指诊。
“内痔的情况已经好转，可以不用再吃药了，但还是要继续忌口。”
“呼…那就好。”
病人松了口气，然后赧颜问道：“白医生，你的手指没被夹疼吧？”
白驰尔不咸不淡地说：“你以为自己是‘钢门’？”
病人讪讪笑，自然听懂了他的冷幽默。
“白医生，你这种外冷内逗比的性格，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欢吧？”病人又道。
白驰尔不假思索地说：“即便我外冷内冷，也有一堆人喜欢我。”
“啧！真凡。”病人咂舌笑道。
白驰尔觑着他慢吞吞的穿裤子动作，说道：“你再在这里墨迹，我会严重怀疑你对我也有意思。”
“噗！”
病人忍俊不禁，飞快系好皮带，离开了诊室。
白驰尔扬了扬唇角，待走出里间后，脸又冷了下来。
他握住鼠标，问那对夫妻：“在我们医院有病历吗？”
男子不耐道：“你先帮我把老婆的痔疮塞回去吧，病历什么的，我待会儿再弄。”
白驰尔对他说：“不看病历，就不了解你老婆的痔疮情况，以及其他身体情况，如果她并非单纯痔疮脱出，而是血栓性外痔、内痔脱出嵌顿等情况，就不是复位那么简单了。”
“那你就快给她看看呀！”男子催促道。
白驰尔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便将视线转向那名孕妇，“你之前有没有在我们医院检查过痔疮问题？”
孕妇摇头，说道：“我怀前几胎的时候，也长过痔疮，但都不严重，所以没来医院看过。”
“前几胎？”
白驰尔蹙眉，又问道：“那这是你怀的第几胎？”
“第……”
“你是肛肠科医生，还是妇产科医生啊？”
孕妇刚想回答，就被她的丈夫打断了。
白驰尔皱眉，脸色又冷了几分。
他随即对孕妇说：“你去里间躺着。”
“好好好！”
回答的却是她的丈夫。
“你去挂号。”
正当他要扶起妻子时，却被白驰尔伸手拦下。
“你已经插队了，要是还没挂号，后面的病人会有意见。”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抬眸瞄了一眼目光凛冽的白驰尔，只好松开妻子，小跑着去挂号了。
待孕妇趴上诊床后，白驰尔逐一询问了她的年纪、怀孕周期，以及痔疮发作的时间等问题。
当他得知这已是孕妇怀的第四胎后，不由诧异。
“你都已经37岁了，为什么还要拼第四胎？”
孕妇无奈解释：“因为前三胎都有问题？”
“什么问题？”白驰尔凝眉问。
孕妇说：“好像是智力有缺陷吧，都不爱说话，也不听指挥，老大总喜欢尖叫，老二一听到音乐就跳舞，老三倒是安静，但整日都坐在电视机前，又加上他们三个都是闺女，所以想再拼一胎，看能不能拼出个智力正常的儿子来。”
“你带三个孩子去医院做过检查吗？”白驰尔问道。
“这种问题医院能治？比如我大女儿老爱尖叫这毛病？”孕妇反问。
白驰尔推测：“你刚说的那些情况，极有可能是自闭症。”
“我们医院的儿保科有一支很专业的团队在治疗这种病，你最好带他们来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自闭症……”
孕妇听到这话，似是陷入了沉思，没再吭声了。
少顷，她才问白驰尔：“医生，我的痔疮脱出严重吗？需要动手术吗？”
白驰尔说：“你不是痔疮脱出，而是血栓性外痔，建议前往产科就诊，因为你目前正怀着孕，我不敢轻易帮你动手术。”
“那去产科就不用动手术了？”孕妇又问。
白驰尔坦言：“以你现在的发病程度，手术是最快的治疗办法，但如果产科医生有更好的法子，你就听从他们的意见。”
“好的好的。”
孕妇忐忑点头。
白驰尔检查完毕，递给她几张卫生纸，而后委婉提醒：“如果你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患有自闭症，那有可能是遗传基因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环境因素，所以，与其把希望放在下一胎，不如把精力花在已经出生的孩子身上。”
“况且，你拼了一胎又一胎，身体早已透支，这次怀孕后痔疮问题加剧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孕妇没有接话，只在起身穿戴整齐后，向他道了声谢就出去了。
“怎么样？医生给你把痔疮塞进去了吗？”
正好她的丈夫拿着挂号单和病历返回了，把东西一放，就拉着她就小声询问。
“医生说我是血栓性外痔，让我去产科就诊。”
“怎么又换成产科了？那我的号不是白挂了吗？”
夫妻二人的嘀咕声渐渐远去，白驰尔的眉头却渐渐皱紧……
“你说要给我介绍病人，什么情况啊？你不是从不接手未成年病患吗？”
下班后，聂小宝一见到白驰尔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疑惑地望着他，同时抬手示意，让他坐下，又给他递上提前泡好的乌龙茶。
“金萱，我台湾那边的朋友寄来的。”
白驰尔轻抿一口后，立马竖起了大拇指，“比普通乌龙茶多了一股奶香气，而且口感更醇厚浓郁。”
“喏！这盒送你。”
聂小宝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还没开包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谢啦！我也算没空手来，也没空手归。”
白驰尔大方接过，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手写的单子递给了她，“一个大号练废了就疯狂练小号，差点把自己练废的病人，不过，我已经建议她去产科就诊了，这是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她家里有三个已经练废的小号，上面分别是三个孩子的大概症状，自闭症是跑不脱了，就看其严重程度，还有他们的年龄是否已经超过了最佳干预期。”
“三个孩子都有问题？她还在拼第四胎？”
聂小宝立即坐直，接过那张单子，叱责道：“国家放开二胎三胎不是让他们这么胡干的！”
白驰尔耸肩摊手，“我走了。”
“我听你妈说，你爸回来了。”聂小宝忽然道。
白驰尔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径直离开了，就像没听见聂小宝的话。
“白医生？”
就在他沉着脸离开儿保科时，正巧被吴迪倩碰到。
白驰尔驻足停下，没有说话。
吴迪倩见状，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所以踌躇了半天，最终只是向他颔了颔首，便与他错身离去。
走出几步后，吴迪倩转身回头，凝望着白驰尔大步流星的背影，瘪下了嘴。
随后，她拿出手机，点开短信框，删除了白驰尔的所有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