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边走边神思乱飞,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家。
顾三叔和李春花,被批斗了一早上,因烧山之事,大家嚷着要报官,最后,在顾清华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由顾三叔承担,赔了些钱用于村里的公共设施,才堪堪摆平。
两人各回了各家,但风言风语越来越剧烈。
顾三叔是被人抬回家的,顾清华请了徐老郎中来看,给包了点药,没多久,顾三叔就幽然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爬起床,去隔壁,找杨氏。
才出大门,就看见路清朝这边走来。
顾三叔心头一惊,下意识想藏起来,却见路清突然抬起头。
他张了张嘴想打招呼,就看到路清满眼淡漠,看他就像陌生人一般,淡淡转过头,往自己家去。
“清清……”顾三叔忐忑地唤了她一声。
回应他的,是“嘭”地关门声。
顾三叔顿时觉得心如刀绞,身形不稳,差点一头朝地上栽去。
……
路清进屋,就看到杨氏和路雪一脸着急地站在杨氏房门前,见得她来,两人眼睛一亮,拉着路清就去另一个房间说话。
“我都知道了,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娘是不是知道了?”路清问。
“顾大娘告诉她了。”
“那娘怎么说的?”
“不嫁了。”
“我知道了,嫂子,我去劝劝娘。”路清给了二人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去敲杨氏的房门。
“阿水,我再睡会儿,午饭不用叫我。”杨氏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路清对白若水比划了一下,白若水点点头,对杨氏道:“好,娘,那我做饭去了,你好好休息。”
待两人走后,路清轻轻敲响了房门,低声道:“娘,我回来了。”
“清清?”杨氏抹了眼泪,来至门边,“清清,你怎么来了?”
“娘,你先开门,我进去跟你细说。”
“你也是来劝我的?”
路清知道,此刻杨氏一定不想见人,可她心思敏感,容易想不开,她不能让她一人乱想。
她抿了抿唇,道:“娘,我跟顾西风掰了。”
话音刚落,杨氏立马开了门,“你说啥?好端端的,为什么?”
路清进屋,给了杨氏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可是他欺负你了?”
“他没有欺负我,我只是……一想到顾家人的德行,就无法释怀,娘,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杨氏一怔,“你想当姑子?”
“就是当姑子,也比围着狗男人打转的强。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今日对我好,谁知明日会不会变心?”
路清的话,直说进杨氏心坎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哗哗流出。
可她还是安慰路清道:“你总不能一杆子将男人全都打死。西风挺好的,对你的心意娘看在眼里,他值得托付。”
“可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都那副德行,我总害怕他性子会随他爹。”路清萎靡不振地耷拉着肩膀。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西风他娘那么好,你怎确定他不是随他娘?”杨氏劝道。
“我不管,反正,我都跟他掰了,也不想再好了。”
“你总说风就是雨的。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娘瞧着,西风是个不错的人选。”
一个人的本性,一两天或许看不出,可都处了这么久,顾西风是什么性子,大家都了解。
顾三叔亦然。否则,杨氏也不可能会点头答应。
就是发生了这事,她依旧觉得顾三叔是好人。
细想之下,她发觉,顾三叔跟她的确很不合适,正如刘桂花夫妇俩说的那样。
所以,杨氏心中并没有多大怨恨。
路清撇了撇嘴道:“娘,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对于三叔的事,你怎么想?”
杨氏神情恍惚,“这段时间,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当初答应得太勉强,实际我心里,还是不愿嫁人,只想看着你们兄妹好好的。这事……就算了吧,正好还有个回旋的余地。”
“你可想清楚了?”
“自然,只要有你们在,娘这辈子就无憾了。”
“娘……”路清感动地拥着杨氏,“娘,都怨我,胡乱插手你的事,害你受委屈了。”
“娘不委屈,倒是让你委屈了。”杨氏温柔地将路清的碎发别在耳后,“清清,你跟娘说实话,可是因你……三叔的事,让你跟西风产生隔阂了?”
路清摇了摇头,“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突然挺烦躁的。”
“好孩子,你很聪明,有自己的主见,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只是要想清楚,切莫让自己留遗憾。”杨氏虽性格软弱,可向来通透。
“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路清点着头,靠在杨氏肩头,“娘,我觉得,因三叔这事,咱家成了宏仁村的笑柄。今后只怕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恢复正常。
再者,跟顾家离得这么近,难免让人心里不爽。我想,不如趁此机会,咱们搬家吧。”
“搬家?”杨氏被路清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丫头总想一出是一出,拿她没有办法。
“嗯!”路清郑重点头,“搬家,其实我早就有买房的想法。等大哥的孩子一出生,咱家这小房子就不够住了,还是得买栋大房子。我本想跟你说,但又觉得时间还早。”
杨氏抿了抿唇,在城里买房这种事,她想都没敢想过。
“你说得轻巧,你可知在城里买房得花多少钱?”
路清神秘兮兮道:“娘,你可真是对我一无所知。”
杨氏释然一笑:“是啊,从你捡回一条命后,娘就对你一无所知了。”
“嘿嘿,上个月,去莲城县,我挣了很多很多钱,足够咱家买个二进的宅院。”路清吐了吐舌头,挽着杨氏的胳膊道。
“二进的宅院?怕得要一百多两吧?”杨氏一脸惊诧。
“我有一百多两。”路清龇牙一笑。
杨氏捂着嘴笑道:“那买了房子,咱们一家就搬去新房子当饿死鬼吧。”
“娘,我说的可是一百两黄金哦。”
“啥?黄金?”杨氏瞳孔骤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