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风将手中的小药瓶放回柜子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路清。
那药，是他自己研制的，微毒，有麻醉和扰乱神经之效，通常是用来催眠洗脑。
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会用。
今日也是因高韵的那番心思，他才决定出此下策。
高韵那人，绝不会简单。路清固然聪明，可容易意气用事，他担心，若自己一个不注意，她会着高韵的道，所以，直接掐断他的机会。
就算不讲武德又如何？只要路清好好的就行。
白风出去买了一捆柴回来，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医馆还关了门，便在后院喊了起来。
顾西风开门出去，与他说：“别喊，路清身子不舒服，在休息。”
“哦，她没事吧？”白风立马放低了声音。
顾西风眸光有些晦涩，叹了一口气，“没事，就是轻微中了点小毒。”
“什么？怎么会中毒？”
“早晨去了一趟雪月勾栏。”顾西风悠然道。
既然是骗局，就会被戳穿，所以，他得将这骗局的网给编结实一点，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看她还敢不敢胡来！
“这这这……大早上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怎么中的毒？”
“食物中毒，不过，别担心，还好我及时赶到，将她从雪月勾栏带了回来。”
白风松了一口气，“西风大哥，多亏有你，不然……”不敢想象。
“是啊，没事就好，你先去忙吧，今日不营业了。”
“嗯！你照顾着路姑娘，做饭就交给我吧。”
吃饭时，白风就将顾西风告知他的事与常老头提了一嘴。
常老头骂骂咧咧道：“简直是胡来！姑娘家怎能去那种地方！等她醒来老夫得好好教育一下她。”
顾西风蹙起眉头道：“师父，您别骂她，行吗？”
“说她两句你就心疼了？”常老头揶揄道。
“清清她也没料到会这样嘛。我只是听她提过，有人跟她说，那雪月勾栏只是喝酒听曲的地方。
想必，她也是被人骗了，才会去那种地方的，她也是识人不清，就别骂她了。”顾西风一脸为难。
“什么识人不清，我看是间歇性犯傻！那雪月勾栏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会信这种话？是谁跟她这样说的？看老夫去打死他，好端端的把人家姑娘给带偏了，是何居心？”
常老头被气到了，说起这话来，很是激动，声音也大，就好像真的要去打死别人一样。
“师父，算了，好在没出事，相信她下次不会轻信别人了。”顾西风柔声哄着常老头。
常老头瞪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路丫头迟早要被你宠坏，惯坏！”
听到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顾西风一闪而过一丝笑意，“她那么任性调皮，我不惯她谁会惯她？”
顾西风对面，白风一直不停地努嘴使眼色，示意他往后看。
他却假装没看到，继续道：“师父，这事您就别管了，我相信清清会明白咱们的良苦用心，她会成长的。”
路清脚下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顾西风的背影，眸中渐渐蕴出水雾。
只有他会惯着她，心疼她，宠着她。她犯傻犯错，他也不会责怪她。
“顾西风。”她低沉沙哑地唤了一声。
顾西风脊背一僵，扭头看去，扬起笑脸，“清清，你醒了？饿了吧，快来吃饭。”
“嗯。”路清没精打采地坐下，才吃了半碗稀饭就放下碗筷，定定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她醒来好一会儿了，可脑子一直乱乱的。
似做了很多的事，可又好像一直在睡觉，做梦。
到现在，她还没分清现实和梦境，浑浑噩噩的。
想了许久理不清。
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常老头方才要教育她的气焰立马蔫了下去，“路丫头，别多想，人这一辈子，都会识人不清。只是咱姑娘家，可别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了，啊。”
最后那一声啊，带着长辈的溺爱。
路清皱起眉头，“不三不四的地方？”
“对啊，但凡是青楼，对姑娘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什么听曲饮酒，都是片面之词，这饮酒后头还有俩字呢。”常老头摸着胡须。
“饮酒作乐？”路清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喝酒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中毒后遗症。”常老头没好气道，“西风，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咳咳……师父，我们吃好了，先撤了。”顾西风心虚地拉着路清就走。
路清脑子还很蒙，就这么任由他拉着。
来到二楼路清的房间，顾西风给她倒了杯水，两人面对面而坐。
路清一脸严肃问：“顾西风，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难怪你记不得。”
顾西风将准备好的说辞，事无巨细告诉路清。
路清怔了好半晌，问：“你是说高韵想害我？”
“嗯。
“那我是如何出的门？我为何记忆混乱，想不起来？”
顾西风叹了口气，这丫头，现在怎么又机灵起来了？
他无奈地看向路清，“你中了一种能扰乱神智的毒，所以才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
想到常老头说的中毒后遗症，路清了然，她眸中喷出怒火，“好你个高韵，竟敢算计到我头上！我去削了他！”
“等等等等！”顾西风急忙拉住他，“人家能这么做，自然不会叫你抓住把柄。”
“那就这么算了？”
“只要你今后长点心，多听我的，不要与那种人往来，便不会有事。”
路清抬眼看向顾西风，眼睛一酸，竟落下泪来。
她突然扑打顾西风怀里，哭道：“顾西风，还好有你……”
“那你现在不喜欢高韵了？”看到她的眼泪，男人心里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反而心情沉重得很。
“我从未喜欢过他。”
“那你为何还……”当着他的面，拉他的手，还笑得那么开心。
“谁叫你凶我！”
“谁叫你跟别的男人走那么近？”
“因为你凶我，我才故意气你。”路清吐了吐舌头。
“那你成功了，我差点被你气疯。”顾西风紧紧抱着她，“这次不听我的，吃了亏，下次还敢不敢跟高韵一起了？”
听着这温润好听的声音，路清也不想再纠结脑海里那凌乱的记忆，撇着嘴，不情不愿回答：“你若是再凶我，我还去。”
“你若再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西风……”路清呢喃唤他。
“嗯？怎么了？”
“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