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景宸做了大邺的皇帝,号勤宗。借此勉励自己,要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喝一口冷茶,强忍着疲惫,将奏折批完,起身去长庆殿休息。
走在寂静的夜里,四周空旷的没有一点动静。远处黑漆漆的一座座殿宇,就好像一个个会吃人的怪物。极目远眺,望的最远的地方是一堵高墙。
夜风瑟瑟冷,高处不胜寒。
邺景宸忽然有些明白了,邺景州为什么一意孤行不要皇位,沈暖暖为什么坚决不要嫁入皇家了。
皇城外面,天大地大。皇城里面,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真正是除了权利,只剩下孤家寡人。
邺景宸忽然苦笑起来。圈地自囚,这居然就是自己和母亲曾经努力争取,梦寐以求的东西。为此,伤害了最纯粹的爱情,弄丢了最好的沈暖暖,母亲更因此连命都没有了。
邺景宸回去长庆殿换上一身便衣,悄悄离开皇宫。
西北侯府,云锦阁。
沈暖暖睡了一觉,小腹涨的满满的。都怪睡前吃了半个瓜,迷迷糊糊的起来去趟耳房。回来想继续睡,却发现窗外有个影子。
期初没有在意,以为是树影,又瞥了一眼后,才发现是个人影。而且,那影子一动不动,似乎有意让她发现。
“是谁?”
“邺景宸,可否一叙。”
窗外人出声,不高,正好能让沈暖暖听见。
孤男寡女,三更半夜,房间夜会,换做别人肯定不会见面。但沈暖暖却点了蜡烛,请人进来。
邺景宸今非昔比,九五之尊。如果他有龌龊的心思,会直接一道圣旨,宣自己进宫做他的女人。而不是夜半来此,故意站在窗边让自己发现了。
沈暖暖还给邺景宸到了一杯冷茶。
“皇上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邺景宸缓缓的摇摇头。不过几个月,死去又活过来,他看着沈暖暖的眼神云开雾散,是千帆过境后的平静,也是大恩之后的由衷敬佩。
“刚批阅完奏折,皇宫空旷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不知不觉就来了这儿。”
沈暖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淡淡道。
“世间难得两全其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皇上九五之尊,江山脚下,权利在握,享受子民膜拜和敬畏的代价,就是要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人生是一条只能往前走的单行路,不能后退。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邺景宸自嘲的呵了一声:“是啊,人生只能往前走,就算做错了,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顿了一顿,他又道:“今天早朝上摄政王希望我能尽快立后。今天收到的折子,也有一半人上书,希望我能下旨尽快开展选妃,充盈后宫。”
“你之前将东宫的那些侧妃和侍妾都遣散了,如今后宫空无一人也是不妥。只是……”
沈暖暖斜睨邺景宸:“百官让你立后,你却深夜来我儿,是何用意?”
邺景宸挑眉看向沈暖暖,目光深邃而幽暗。看的沈暖暖想骂人的时候,他仰头喝完茶杯中剩下的冷茶,一脸正色。
“我深夜来此,是想请你转告摄政王。我的后宫,不立后,不纳妃,不生子。”
“……”
沈暖暖愣了好一下,然后等了眼睛:“你脑子有病吧?病的还不轻呢。当皇帝的不立后,不纳妃,不生子,将来你死了,皇位传给谁?”
“将来我死了,皇位自然是传给应该传的人。”
邺景宸说完这句起身,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看着沈暖暖的眼睛。
“今晚我以茶代酒,祝暖暖余生安乐,早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说完,他仰头喝完杯中的冷茶,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楚城站在门外,小声问:“小姐,没事吧?”
沈暖暖摇摇头:“没事。只是老朋友叙叙旧。”
楚城放心了,回去自己房间。
沈暖暖坐到桌边,看着那桌上的空杯半晌,慢慢勾起唇角笑了。
原来时间久了,恨和怨念真的会淡,会消失。代替原主回到京城,再见邺景宸的第一面,满眼的恨,杀了他的心都有。而现在不仅释然了,甚至,她下意识里脱口说出了‘老朋友’这三个字。
沈暖暖,我没有资格替你原谅。我只想告诉你,他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如今,你若还有一点意识,会怎么想呢?
天边微亮,沈暖暖睡不着,索性出去走走。
晨曦里,院中的迎春花,枝头冒出一朵粉色的新蕊。沈暖暖高兴的小跑过去,踮起脚闻闻那花蕊,清香淡雅。
冬天过去了,春暖花开了,真好。
“暖暖,暖暖,你快去看看你嫂子!”
沈秉蓝忽然冲进妹妹的院子,身上穿着中衣,脚上的鞋还少了一只。惊慌失措的模样,毫无侯爷形象。
沈暖暖也吓坏了,赶紧跟上哥哥去他院子。路上得知,嫂子昨晚没胃口吃的少,今早被饿醒了。沈秉蓝疼媳妇,就自己去厨房做了一碗面。结果这面吴氏没吃几口,就开始吐不止。
沈秉蓝怀疑那面的原材料是不是不干净,吴氏是不是中毒了。
沈暖暖急慌慌的去了,给吴氏一切脉又笑了。
“哥,嫂子没事,食物也不是不干净。她这样是有喜了,你又要做爹了。”
沈秉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反复确定了三遍。还是吴氏含羞带怯的扯了扯沈秉蓝的衣袖。
“夫君,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暖暖一直给我调理身体。我刚才想叫你,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喜了,你不必慌张,但你鞋子没穿好就跑出去了,我叫都叫不住。”
沈秉蓝可太高兴了,吴氏的身体好了,自己又做父亲了。这份激动,让他站在床前,一时间手足无措,居然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早饭后,沈暖暖去百草堂转一圈。
在贵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