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暖拿下切脉的手,问了陈树几个问题。俯身,仔细看了看邺景州的面部,忽然抬手在邺景州的嘴唇上抹了两下。
原本有些红润的唇居然被抹掉颜色。而沈暖暖的手指上,则沾染了一层胭脂色。
陈树大吃一惊,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这……这怎么回事?我家主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直男,才不会涂脂抹粉。”
“晋王咳嗽不止不是气候不适,而是他的肺脏出了问题,看这唇色应该是中毒所致。他为了掩饰自己中毒的真相,就用胭脂遮盖了唇色。刚才切脉,毒已经深入五脏,不及时解的话,命不久矣。”
沈暖暖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但面上却是异常平静,就好像在说‘今儿天气不错,你吃了么?’
陈树焦急的搓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御医则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怪我,怪我啊,这么长时间,老夫竟没有发现晋王中毒了,晋王咳嗽了那么久,我给晋王看了这么久,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暖暖抬手阻拦陈御医的动:“陈御医,这不怪你,是晋王自己用内力控制了脉搏,让你诊断不出来。而且,这是个慢性毒,且很隐秘。不容易被发现。”
陈树忙道:“县主,你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之术,那……我家主的这个毒,你也能解吧?”
沈暖暖点头:“我的确能给他解毒。但他能把身体拖到现在,显然是自己不想解毒。那我贸然出手,就是出力不讨好。”
陈树急着道:“县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明明能救,却不救,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呢?”
沈暖暖呵了一声。淡淡道:“我是治病的郎中,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再说,就算是菩萨,也救不了自己作死的人。这一点,陈御医应该深有体会。”
陈御医点点头:“的确,郎中治病,也要病人配合才行。如若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济于事啊。”
陈树“噗通”一声跪下了。
“县主,我家主故意隐藏病情,放任毒折磨自己,很可能是……是……他用这种办法惩罚自己。惩罚他对县主说了谎,自责他的不坦诚。县主,我家主是做错了事,但他对县主的心却是真的。”
陈树说着,又自顾起身,奔到内室。很快出来手里拿了一沓纸张,每一张纸上画的都是沈暖暖。
有沈暖暖吃东西娇憨的画面,有沈暖暖怒斥恶奴生动的画面,有沈暖暖救治病人的温馨画面,更有她美丽娇俏的回眸一笑。
沈暖暖知邺景州山水丹青很好,却不知道他画人比那山水丹青更传神,惟妙惟肖,那纸上的自己比自己还像自己。
这些画里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邺景州对沈暖暖的爱意和思念。虽然无声,却比千言万语还管用。
沈暖暖心里复杂,更有很多疑问。将所有的画递给陈树:“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晋王说。”
陈树双手接过画,恭恭敬敬的给沈暖暖鞠躬道谢。然后和陈御医一起出去房间。
门关上了,就剩下沈暖暖和邺景州。
沈暖暖看了邺景州好一会儿,才过去他身后,将银针一根一根的拔出来。然后给他拉上衣服穿好,从袖子里取了一瓶药,在他鼻子上晃了晃。
一股刺鼻的气味吸进去,邺景州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沈暖暖坐在面前,一时间眼底满是迷茫,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
顿了足足有五个数再睁开,面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沈暖暖。
邺景州提的一口气慢慢松下去,眼中也有明显的失望。一杯茶水递到他手边,碰了碰他的小手指。他下意识拿走那杯水,端起喝了一口。
“陈树,陈御医什么时候走的?”
“一盏茶前。”
“……”
邺景州猛地转头,见桌案边站的根本不是陈树,是沈暖暖。而给他递茶水的也是沈暖暖。
手中的杯子下意识握紧,努力稳了稳心神:“暖暖,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不想在这儿,但陈御医遇到一个疑难杂症解决不了,非要请我过来看看。”
“……”
邺景州后知后觉,陈御医刚才给自己扎了几针。落针后非常舒服,想咳嗽的感觉没有了。觉得非常疲惫,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好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似的。然后就睡过去了。
他心里有些不安,手里的杯子攥的越发的紧。所以,她是知道了么?
沈暖暖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一口。
“你中了剧毒孔雀胆,但量非常少,毒性发的慢,你又一直用内力压着,所以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听我说话。但是,如今毒还是侵入肺脏了。如果再不解毒,给明宗送终之后,就轮到你了。”
邺景州抬手捂着胸口,缓缓呼吸一口气。见事情已经暴露,也就实话实说了。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想自己的事再让他焦心影响他,便隐瞒了陈御医。我以为中的毒很少,又用内力压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两日才发现,事情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沈暖暖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又问:“你是怎么中的毒?”
邺景州看着沈暖暖平静面容下的眼神,慢慢的伸手,将紧攥的杯子也放到桌子上。
“暖暖,你还记得沈佳宜吧?”
沈暖暖眼皮猛的跳了两下:“天牢里的那场火,烧死的是别人。沈佳宜金蝉脱壳,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是沈佳宜给你下的毒?”
邺景州点头:“陈河已经查明,那场大火是朱家人放的。沈佳宜,是朱家人就走的。为的就是手攥一个对我们恨之入骨的棋子。
沈佳宜整容了,混在行宫里的这个院子,并能到房间伺候的婢女。自我住进来,那婢子就对我存了不安的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