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武现在看女儿,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
女儿以前喜欢穿浓烈的颜色,大红大紫大绿什么都敢穿。头上总是插满簪子,脖子上,手腕上戴很多饰品,一走叮当作响。
现在的女儿穿着素净,头上只有以根簪子固定发髻,身上没有任何配饰。
老南王说得对,自己对女儿关心太少了。接回家除了给吃给喝,就去忙着别的事,都没有好好看女儿一眼,跟女儿坐一起好好说说话。
“暖暖,你这身体怎么样?昨天外面跑一天,有没有不舒服啊。”
“爹,陈御医的补药很好用,我每天两碗喝着,身体恢复很好。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感觉。”
沈清武大手搓着大腿,呵呵:“好,那就好。”
沈暖暖看到老父亲那不自然的模样,主动问。
“爹,你来有什么事吧?咱们父女之间有话就直接说,你对我突然这般,我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要知道,原主以前不听话时,这个父亲对她可是非常严厉。每天板着脸,不是吼就是要动手。当然,原主叛逆,对父亲态度也恶劣的很。
那时候爷俩在一起,就一整个鸡飞狗跳。
如今画风突然这样,别说女主不习惯,沈清武也是非常不习惯。但他亏欠女儿那么多,又多次不信任女儿,内心此时被煎熬着,又怎么会再以前那样暴脾气的对待女儿。
沈清武清了清嗓子,又是很慈爱的口气。就是一时没拿捏好尺度,好像狼外婆似的。
“暖暖,老南王对你的医术赞不绝口。昨天肖露白的尸体也是你检出了问题。那个啥,要是现在没啥事,去给你大哥看看啊。”
沈暖暖挑眉问的故意:“爹,你现在信我会医术了?”
沈清武一拍大腿:“信了信了,老南王作证,爹也亲眼所见,事实胜于雄辩还能有假?”
但沈暖暖却叹口气。
“我主动去给大哥治疗,你们畏我如蛇蝎。我放手不管,又来请我去看。暖暖不记仇,倒是能去看。就只怕爹这关过了,嫂子那关还拦着不让啊。”
“暖暖放心,这次你嫂子就算阻拦,爹也给你作主!”
沈暖暖就等老爹这句话呢。二话不说,就跟着老爹去兰庭。治好沈秉蓝,再去大理寺也不迟。
兰庭大门外,父女俩正好碰见沈佳宜带着个老道士晃悠走来。
沈佳宜依然穿的花枝招展,好像比美似的。身边婢子换成一个又黑又胖的丫头,就为凸显她的美。
老道士岁数可不小了,身体清瘦,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两人到近前,沈佳宜主动介绍:“父亲,这位洛道长,是我娘千辛万苦寻来的隐士神医。当年我娘生弟弟坏了身体,就是洛道长给调理好的。”
沈暖暖不等沈清武说话,就笑得不怀好意来一句。
“既是隐士神医,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了?神医出诊费一定很高吧,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以后我开堂问诊也好有个依据。”
洛道长怀抱佛尘,虚怀若谷般淡淡看了一眼沈暖暖。
“神医是世人给的虚名,并不是贫道心中所想。贫道看诊不为钱,有缘之人分文不取,无缘之人万金不看。”
沈暖暖拍手叫好:“不错不错,好一个只为有缘人的得道神医。只是,陈蓉佛口蛇心,一肚子坏水,你和她投缘,可是暴露了神医的人品啊。”
洛道长:“……”
一旁的沈佳宜气的脸都青了,但碍于沈清武在,她抬手不能抽沈暖暖,只能抹上自己的眼睛,带着哭腔。
“暖暖,你真是太胡闹了。一家人的时侯,你没有分寸,口无遮拦就罢了。如今洛道长面前,怎可还胡言乱语?阴阳怪气说母亲,让外人看了笑话,丢的不是父亲的脸吗?”
沈暖暖不给你面子的怼回去:“我说错什么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秀姑是伺候你母亲十几年的老奴,秀姑害我和孩子,你母亲当真摘的干净?
称心跟我的时侯老实安分。跟你五年就又杀人又绑架我孩子。你这个主子就算撇的干净,还有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呢。
你不负荆请罪给我跪地磕头求原谅就算了,居然还有脸来这儿说我给父亲丢脸。也不看看你自己,太子妃的脸都丢的满京城了。”
沈佳宜之前是装哭,这会儿被沈暖暖怼的真哭了。知道说不过她,就转身到沈清武面前嘤嘤嘤。
“父亲,称心作恶,女儿没有早看清她天生坏心肠是女儿的错。女儿也想在东宫闭门思过的,奈何惦记大哥的身体,只能厚着脸皮带着洛道长来了。
父亲,大哥的身体等不了了,不如先让洛道长去给大哥看看。等大哥没事了,女儿愿意负荆请罪,给妹妹和小外甥赔礼道歉。”
沈清武十分为难。亲自去叫了女儿来,结果隐士神医又千里遥远的到了。
让谁走都不好,本着保险起见便开口道:“的确,你大哥的身体重要,先请洛道长进去。等你大哥脱离危险了,你跟暖暖的道歉不能食言。”
“是,都听父亲的。”
沈佳宜心中冷笑:沈秉蓝没事了,我给你道歉。但沈秉蓝如今必死无疑,这道歉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佳宜带着洛道长先进去兰庭。
沈清武回头看着女儿,试探道:“暖暖,你看这事赶上了。那个……爹觉得大家一起看看,也好互相商量拿个主意。
沈暖暖没有异议:“如此再好不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大家相互切磋,取长补短,最终目的都是想大哥好起来。”
沈清武听女儿这么说,意外又欣慰,曾经处处任性喜欢拔尖的女儿,居然说出这么谦虚识大体的话。
女儿变了,真的变了。
房间里,沈秉蓝醒着。
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皮肤灰白,眼睑半掀,眼神涣散。就像是回光返照,出气多,进气少,用尽力气睁开眼,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
陈御医在床前,给沈秉蓝把完脉,又看看伤口。在吴氏殷殷的眼神下,叹气的摇摇头。
“老夫用一种特殊的药给将军吊了两天的命,如今伤口恶化又更严重。老夫真的再无能为力了。”
吴氏闻听这话,“噗通”一声就跪倒御医跪下了。
苍白着脸,沙哑着喉咙哀求:“陈老,您再想想办法吧。将军还那么年轻,我们的璎珞才十二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