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彭婶还高兴地摸了摸肚子,憋了这几天,终于不用再刻意隐瞒了,事情还有了大好转机,瞬间觉得很痛快有没有?
可惜,这话落在周衡耳朵里,却不亚于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响:
“什么?陈慧珊那贱人还想逼婚王爷?!”
nnd,那贱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肖想着沈复啊,怪不得,怪不得!就说怎么突然就找上了沈怡的小儿子做四皇子替身,原来真正的目的是在这儿啊!
有了阿华被她做人质,沈复他…该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没错,一定是答应了!
以沈复的性子,沈怡是他唯一的姐姐,阿华又只有阿瞒这么大,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分离…
不不,按说应该不会,之前自己和他受的屈辱还不够吗?沈复怎么可能会答应那贱人!何况婚姻不是儿戏,他要答应了,自己和他以后可就再无任何机会了!
可是,要是没答应,又何必让自己从中南道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呢?还特意让贺叔和彭婶瞒着,不就是想要跟自己当面摊牌么?
不不,沈复应该不会这般不靠谱的,当初在合欢树下他可是郑重发过誓的,何况自己如今还帮他养着阿瞒…
脑海里一片乱纷纷,脸色顿时变了,看得周围几个侍卫连带春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大气不敢出。
彭婶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赶紧陪着笑想要安慰她:
“是啊,把你们贺叔给愁的,不过阿衡啊,你别多想,本来王爷那边还一筹莫展的,如今这么一闹倒好,死的是她家外祖父,这棘手之事估计也就迎刃而解了,你说是不是?”
所以之前并没有解决…那么也就是说,如果解决不了,沈复其实是想要答应的喽?
这么一想,周衡只觉心底一股股的无名火正按捺不住地要蹿起来,人也控制不住地冷笑出声:
“看来王爷本来是想答应的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哦,竟然被我们给不知趣地搅和了!”
这话可没法接,旁边的春莺和侍卫老大对看一眼,同时低下了头,虽然对彭婶的话还有些存疑,但心里都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王爷要有麻烦了,说不定还是内外交困的那种!
彭婶这会儿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话已说出口,阿衡她已经听了去,还能怎么办呢?唉,急死人了,都怪自己嘴太快!
正着急时,忽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一动,哦对了,我这不是还怀着孩子嘛,阿衡以前还笑话过我老忘事,说什么怪不得大家都说“一孕傻三年”,这话如今可派上用场了,对,就这么办!
当下顾不得许多,再次陪着笑想去拉周衡的手:
“阿衡啊,你也知道,彭婶如今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傻三年的时候,那些话、那些话许是我听岔了,王爷那边肯定不是这么个情况,你先别生气,咱们赶了这几天的路,可别气坏了自个儿身体—”
“放心,我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周衡尽量放缓了语气,却也没让她拉住手,一甩手里的帕子,一转身,从鼻孔里哼了声:
“时候不早了,走吧!”
合着贺叔和彭婶其实跟沈复也是一丘之貉,这些天竟然都瞒着自己,哼!
又朝不远处喊了声:
“阿瞒,走啦!”
看来是已经记到心里去了,彭婶叹口气,看了眼旁边同样神情讪讪的侍卫老大和春莺,讪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阿瞒正跟侍卫老五在河滩上玩得开心,手里还抓了个从草丛里翻出来的水鸭蛋,听到周衡喊他,还高兴地托着那鸭蛋想要站起身展示给她看:
“娘,阿瞒捡了个—”
话音未落,小手一滑没拿住,那鸭蛋“啪嗒”一声掉在了脚边的鹅卵石上,摔了个稀碎。
于是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小家伙已经大哭了起来:
“我的蛋蛋!”
一边哭一边还蹲下身子用手去摸,旁边的侍卫老五来不及阻拦,于是眼看着摸了个满手的蛋液。
周衡这会儿本就一肚子无名火了,眼看小家伙又举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朝自己咧着嘴哭,顿时气得加快了速度,不曾想,脚下一不留神,河滩上的鹅卵石又光滑,于是乎,屋漏偏逢连夜雨—
把脚给崴了。
不仅脚崴了,人也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便本能地伸手想要撑住,结果被裙子一绊人没撑住,手上还蹭破了一块皮,有血渗了出来,用帕子一擦,简直触目惊心。
一瞬间,眼泪便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好在伴着一声惊呼,听到后面两人迅速跑了过来,总算是顾及到面子,硬生生给忍住了,委顿在地上对蹲下来扶住自己的春莺低声说了句:
“我没事。”
又回头叫住摇摇晃晃看似也要过来的彭婶:
“彭婶你可别过来!”
说话间,侍卫老五也抱着阿瞒快步过来了,小家伙本来就在哭,刚好低头看到周衡手里带血的帕子,这下更是大声嚎哭了起来:
“娘你不要死!”
一边伸出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挣扎着要扑向周衡。
周衡本来只是在顾着自己身心双重的痛,结果看到泪眼婆娑的小家伙,顿时就忘了自己,赶紧一边伸手去接一边跟他解释道:
“别怕别怕,娘没事,娘不会死的啦!”
…
一番忙乱之后,周衡一只手上绑着帕子,一条腿一瘸一拐,另一只手上却仍得抱着看样子有点像是创伤后遗症发作般的小家伙,在春莺的帮助下很是狼狈地走到路边,等着马车赶过来接她,嘴里还得不断地安慰着抽抽噎噎的小家伙:
“好啦好啦,娘没事,别怕别怕,不哭啦,乖!”
上了马车洗了手,又给阿瞒擦干净了双手,整个人就累得直接躺了下来,可惜旁边一个孕妇一直在内疚地唠叨着“唉,阿衡,都怪我…”,一个小的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念叨着“我的蛋蛋…”,周衡叹一口气:
“好啦,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啦!”
指一下彭婶:
“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让我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我应该谢谢你,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刚才那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又亲一下阿瞒的小脸蛋:
“至于你,虽然你拿脏兮兮的小手擦在娘的衣服上,不过看在你刚丢了一颗蛋的份上,娘也不怪你,但你可不许再哭了,再哭娘就真的要死了,知不知道?”
“姑娘,您别老说…那个字…”春莺听不下去,她家姑娘也太豁达了,多忌讳啊。
“是啊,阿瞒是童言无忌,你自己可别挂在嘴上。”旁边的彭婶也赶紧帮腔。
“没事,我才不怕,”周衡这会儿觉得又想开了,仰头看下被风吹拂的窗帘,有凉风时有时无地吹进来,很是舒服:
“那贱人都还活得好好得呢,放心,我肯定要比她活得久!”
“倒是你,阿瞒,”手一指还在自己怀里低声呜咽念叨着那颗破碎的鸭蛋的小家伙:
“不就是一颗鸭蛋么,回头娘再给你买一颗,不,买十颗!小心点拿就不会摔破了,蛋要摔破了可就—”
“嗯,也没关系!”
不就是一颗蛋么。
想到这,周衡只觉刚才的自己有点无病呻吟的矫情,nnd,不就是摔了颗捡来的野鸭蛋么,不就是崴了下脚么,不就是擦破了层皮么,不就是该死的三公主要跟自己抢沈复么,来啊,谁怕谁啊!
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于是说完这话,周衡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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