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
宋墨轩失声惊叫，面如死灰。
扑通一声跪在曹启强面前。
涕泪横流，状若筛糠。
“您就不能高抬贵手给宋某一条活路吗？”
“万马镇残忍屠戮你们老曹家，是冯锡范那个老家伙下的命令啊！我宋墨轩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旅长，给个机会吧！”
“我刚刚帮您铲除了劲敌暂编七十四师师长孟昌隆，接下来我还能帮我们狂飙独立旅做更多的事情！”
“留我这条贱命还有大用处啊！”
“旅长！旅长！饶命啊！”
惊慌失措的宋墨轩磕头如捣蒜。
死到临头还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曹启强狡黠一乐，
忽然有了个鬼主意。
歪嘴叼着烟卷，
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死样子。
“哎哟，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老子也想留你性命，可惜就怕我老曹家死难的亲人不答应啊！”
“要不这样吧！老子本来答应过你，如果你能完成反间计任务，释放老宋家一家老小。”
“既然你想活下去，那老宋家其他人就不可活！”
“谁活谁死，还是你来决定吧！”
这确实是个两难的抉择。
之前，
宋墨轩拼尽全力完成曹启强交付的任务，就是为了让自己一家老小能够活下去。
可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宋墨轩也不想死了。
人一旦有了欲望，事态的走向就发生了变化。
求生的本能，
让宋墨轩陡然变得自私自利起来。
只要自己能保命，家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父母妻儿都是身外之物！
人总归有一死。
父母死了，以后逢年过节到老宋家的祖坟前给他们烧纸就好。
是横行暴虐的军阀曹启强杀了他们。
想必父母也不会埋怨到自己头上了。
至于妻儿就更不用多做考虑了。
等以后自己多娶几房姨太太，还不是一样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想到这里，宋墨轩拿定了主意。
“旅长，无论如何我想活。”
“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毕竟万马镇老曹家死了不少人，就让我老宋家的人一命抵一命吧！”
宋墨轩的反应都在曹启强的意料之中。
他鄙夷地望着对方。
义愤填膺地朝宋副官脸上啐了一口。
“呸！”
“果然是个六亲不认、无情无义的畜生！”
“老子最瞧不起你这种狗杂碎。”
“也罢！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了，老子也无话可说。就按你说的办，拿老宋家一家老小换你的命！”
说干就干。
曹启强喊来骑兵营的孙德胜。
命其将老宋家的人统统押过来受死。
很快，
包括宋老爷子在内，
宋家男女老少十几口人被五花大绑带了过来。
一字排开跪在院子里。
曹启强和宋墨轩一前一后从堂屋出来。
屠杀在即，
此情此景让曹大旅长眉头皱起。
不由得一声长叹。
“唉！”
“诸位，曹某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
“本来老子是打算将你们全部释放的，可是你们老宋家的孝子贤孙宋墨轩他不答应啊！”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生养出来的好儿子！”
“宋墨轩宋副官，他属实不是一般人！为了自己活命并宣誓效忠，居然决定把你们都杀掉。”
“简直是毫无人性！”
“你们千万不要怨恨老子，是宋墨轩要杀你们，不是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
包括宋老鬼在内的宋家老少都齐刷刷看向宋墨轩。
眼神里既有难以置信，又藏着深深怨恨。
如果不是一个个都被破布堵住嘴巴。
肯定都会朝宋墨轩质问。
而，
无地自容的宋墨轩目光躲躲闪闪。
根本不敢与家人对视。
感觉在父母家人指责的目光中，自己的身体正发生着神奇的变化，长出厚厚的兽毛，露出狰狞的獠牙利爪。
真的要变成畜生吗？
丧失理智的宋墨轩仰天长啸。
主动朝旁边的孙德胜伸手。
孙德胜看向曹启强旅长，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这才将自己的马刀递给了宋墨轩。
“哎，宋墨轩，老子的马刀太过锋利。”
“你要是装模作样一刀砍不死人，老子就他妈的整死你！”
说着，孙德胜恶狠狠地踹了宋墨轩一脚。
连推带搡将他带到宋老鬼面前。
估计这位骑兵营营长之前没少受宋老爷子奴役。
恨不得亲手砍了老不死的。
孙德胜黑着脸在宋墨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催促其尽快动手，
这才退到一旁。
宋墨轩拎着马刀站在父亲宋老爷子面前。
神情怪异，状若癫狂。
“爹呀！孩子不孝，走投无路啊！”
“您这么大岁数，也算是吃喝享受过了，撒手归西也没啥遗憾，明年清明节我一定去您坟前多烧纸钱。”
“就让儿子亲手送你上路吧！”
说完，宋墨轩高高举起锃亮的马刀。
而，
老眼昏花的宋老爷子满脸惊恐和不可置信。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居然会做亲生儿子的刀下鬼。
这一刻宋老鬼忘记了害怕。
紧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想一眼看透对方的内心世界。
宋墨轩举着马刀犹豫着。
属实有些下不了手。
跪在自己面前的老父亲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浑身上下都是岁月流逝的痕迹。
这就是生养自己的父亲！
儿时与父亲在一起戏耍的一幕幕场景掠过脑海。
宋墨轩手里的马刀在微微颤动。
他的心在滴血。
良久，
宋墨轩终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他颤抖着手拿掉了父亲嘴里的破布。
希望在动手前最后一次听到老爷子的声音。
哪怕是斥骂也行啊！
因为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宋老鬼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
尽量堆起和善的笑容。
“儿啊！我知道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没人会埋怨你的！生逢乱世，各安天命。”
“以后你就是我老宋家的独苗了！”
“好好活下去，为我们老宋家传宗接代！”
“儿啊！最后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在这宋家老宅还藏了一笔巨款……”
宋老鬼似乎担心秘密被他人听到。
声音下意识地压低。
同时顾忌地左顾右盼。
多好的父亲呀！
这番话实在令人动容。
老爷子死到临头都没有骂自己一句不孝。
还惦记着交代后事？
宋墨轩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急忙附耳上前。
宋老鬼突然变了脸色。
宛如饿狼迅猛出击。
恶狠狠地一口咬住宋墨轩的耳朵。
疼得宋墨轩吱哇乱叫。
直到这时，
他才明白自己上了老家伙的当。
恼羞成怒的宋墨轩把心一横，一刀捅进宋老爷子的肚子，盯着对方慢慢瘫倒在血泊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