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督军府经略办公室的电话，宋墨轩心中暗喜。
收拾文书去面见唐督军。
一颗小石子居然真能激起层层波澜？
宋墨轩属实佩服曹旅长的谋略。
看来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并非酒囊饭袋。
不仅有着军阀大帅的豪横，更有运筹帷幄的将帅天资。
假以时日必成乱世之中呼风唤雨的一代枭雄！
是的。
宋墨轩的所作所为，
都来自狂飙独立旅曹启强的幕后策划。
面对兵强马壮的中原省军，
必须巧计应对才行。
硬碰硬的莽夫行径简直太愚蠢。
尤其中原省军孟昌隆的暂编七十四师更是堪称强劲对手。
设法搞掉孟昌隆，
就等于砍掉了唐大帅的左膀右臂。
接下来，狂飙独立旅侵吞整个中原省就容易多了。
高明的棋手总是有目的的提前布局。
而非闭着眼睛歪打误撞。
胜利属于有准备的人！
宋墨轩携带相关文书前往督军办公室。
行至僻静处停下，
见四下无人，果断抄起一块石头猛砸自己的脸。
要说宋墨轩为了顺利完成曹启强布置的任务，让老宋家一家老小保命，也真是豁得出去啊！
自残之举堪称疯狂。
瞬间鼻青脸肿，口鼻冒血。
这下他总算满意了。
捂着脸来到中原省督军唐曾的办公室门外。
“报告！”
“进来！”
听到唐督军的声音，宋墨轩低着头进门。
将手里的文书毕恭毕敬摆上案头。
“你的脸怎么回事？”
唐曾纳闷地问道。
他眼睛又不瞎。
一眼看到宋墨轩这张脸伤得不轻。
宋墨轩也没有丝毫避讳，
堆起满脸的委屈。
“是被暂编七十四师副师长王喆打的，这个家伙简直无法无天，跑到我们督军府内务处撒野。”
“当众殴打卑职，还辱骂大帅！”
“说您是……”
话说半截停下，宋墨轩注意察言观色。
果然，
唐曾一张胖脸登时变成了猪肝。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黑着脸翻看宋墨轩送来的文书。
具体王副师长骂了哪些脏话，自己脑补就够了。
唐督军还没有愚蠢到让宋墨轩再复述一遍。
那不是自己找骂嘛！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宋墨轩这边适可而止。
话锋一转解释道：
“大帅，这是暂编七十四师本月军饷的核定表。”
“您是知道的，此前孟昌隆率部直取汤阴县，暂编七十四师有不少战损，再加上报来的伤病减员，都需要一一核实。”
“就算孟师长这边等不了，卑职职责所在，也不敢违反规定。”
啪！
唐曾黑着脸将文书丢在桌面上。
抬头望着宋墨轩。
“宋干事，你做得对。”
“不管是谁都得守规矩。”
“他暂编七十四师孟昌隆也不能例外！”
“还有，他们七十四师的人凭什么打人啊？谁给他孟昌隆的权力，敢跑到老子的督军府闹事？！”
“我这就给孟昌隆打电话，让他摆酒设宴当面给你赔礼道歉！”
说着，唐曾便抄起电话。
宋墨轩赶紧假意阻拦。
“大帅，大帅，要不还是算了吧！”
“卑职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人家孟师长有南京方面做靠山，后台硬，根基深，咱们根本惹不起啊！”
闻言，唐曾更来气了。
连督军府内务处的人都如此忌惮暂编七十四师。
他这个中原省督军当得实在窝囊！
“你怕什么？”
“有理走遍天下！”
“到时候老子也在场，孟昌隆不给你赔礼道歉，这件事情不算完！”
唐曾憋了一肚子火，
正想找机会发泄，
好巧不巧的，孟昌隆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那自己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必须让孟昌隆以及暂编七十四师的官兵好好认清楚，他唐大帅才是中原省的霸主！
……
当晚。
孟昌隆在落邑市颇有名气的“御膳坊”设宴。
副师长王喆也在场。
搞清楚事情原委的孟师长没少责怪王喆，说他过于脾气火爆，无论如何也不该跟内务处的人动手。
本来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舀食吃的中原省军弟兄，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和为贵，同进退，
才是应有的相处之道。
见孟昌隆师长竟然如此温和的处事态度，年轻气盛的王喆副师长实在看不下去了。
当场低声反驳道：
“师长，您就是太仁慈、太善良！”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是督军府暂缓发放我七十四师的军饷，其实是唐曾故意给您穿小鞋！”
“我已经调查过了。”
“此前汤阴之战，中原省军第一师损失惨重，至少有三个主力团全军覆没，两千余官兵被俘。”
“结果你猜怎么着？”
“当月省军第一师的军饷，一分不少地装进了刘师长的腰包！”
“这一次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核定我七十四师的战损？”
“而且还故意拖拖拉拉！”
“核查个屁呀！依我看督军府就是找茬儿！”
王喆副师长越说越激动。
声调便不知不觉地高了上去。
恰巧被进门的唐督军和宋墨轩听到。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孟昌隆尴尬不已。
赶紧起身相迎。
主宾坐定。
唐督军目光威严地看向王喆。
不客气地质问道：
“看来王副师长对我督军府有意见啊！”
“不敢！”
王喆自认没有任何过错。
昂首挺胸，坐得笔直。
揶揄道：
“卑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暂编七十四师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得罪了督军府，居然被大帅您如此对待？”
“王副师长，你的话太多了！”
孟昌隆师长担心年轻气盛的王喆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赶紧制止对方说下去。
既然孟师长发话，王喆唯有隐忍。
宋墨轩见状可就来劲了。
他接受曹启强旅长的指派，肩负实施反间计的秘密任务，
必须看准时机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而在外人看来，
宋墨轩的言行更像是唐督军在场给他撑腰的结果。
他一改之前的谦卑冷静姿态，
陡然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简直是闻所未闻！今天老子算是开了眼了！”
“姓王的，你他妈的吃错药了吧？一个拉胯副师长，居然敢在大帅面前耀武扬威？”
“活腻歪了对吧？”
“说实话，老子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敢当面指责质疑唐大帅！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啊！”
“老子恨不得一枪崩了你这狗日的！”
王喆一听就气炸了。
对方不过是督军府内务处一名毫不起眼的干事。
竟敢当众辱骂他。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师长啊！
王喆霍然起身，
拔枪对准了宋墨轩的脑袋。
恶狠狠地怒斥道：
“今天老子就算豁出去副师长不干了，也必须拧下你这王八蛋的脑袋！甭管谁在背后替你撑腰，都没屌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