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安阳镇守使孙斌被带到曹启强的面前。
他自知罪责难逃。
索性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架势。
负手而立，不卑不亢。
“曹贼犯我汤阴，孙某设计诛杀分内之事。即便事败，亦无怨无悔！倘若再给老子一次机会，肯定还会义无反顾。”
“来吧！不就是个死嘛！”
“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孙斌的表现都在曹启强意料之中。
他乜斜着眼睛盯着对方。
桀桀狞笑。
“想死？”
“恐怕没那么容易！”
“就因为你孙镇守使指使乡绅李莲萍行刺，不仅老子差点儿送命，而且还给我狂飙独立旅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枪毙那就太便宜你了！”
“在你死之前，必须弥补老子的亏损！”
曹启强心平气和的态度，直接把孙斌整不会了。
这哪里像是仇人见面？
明明就是一副生意人讨价还价的丑陋嘴脸！
抱定必死决心的孙镇守使一时恍惚。
似乎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哀莫大于心死。
有活下去的希望自然就要去争取。
这是求生的本能。
欲望不可遏制。
“曹启强，你不杀我？”
孙斌疑惑地问道。
还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郑耀先。
郑耀先也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曹启强旅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原以为，
劫后余生的曹启强见到幕后主使孙斌，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给对方一枪，直接要了他的命。
军统六哥毕竟识人断物经验丰富。
推断曹旅长此举必有图谋。
于是，
他不声不响，静观其变。
“暂时不能杀，或者说老子暂时还不想杀你！”
曹启强指一下旁边的沙发，
示意孙斌落座。
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你孙镇守使有着圣人之名，整个安阳市谁不知道你以德服人、无为而治的德行？”
“其实老子图谋汤阴县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身为安阳镇守使的你职责所在，对老子做出暗杀之举，倒是赢得了民众赞誉。”
“说实话，老子挺佩服你的。”
“但是，一码归一码！”
“我狂飙独立旅遭到中原省军重兵围攻，可以说损失惨重，起因都是你孙斌！”
“老子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三件事情若能办到，即刻释放送你回安阳！”
曹启强也算是实话实说。
有关狂飙独立旅被中原省军暂编七十四师孟昌隆部绞杀的消息，孙斌在狱中早就听说了。
中原省军的进攻与自己刺杀曹启强有着直接关系，
这一点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孙斌也不打算否认。
倒想听一听曹启强的条件。
“第一件事情，是老子的医药费。”
曹启强心平气和地开口了。
“老子被乡绅李莲萍的手雷炸伤，医药费总得你出吧？”
“回头让旅部医院给你开一份伤情证明，老子不光瞎了一只眼睛，而且还有半边耳朵被震聋了。”
“我也不多要，十万现大洋！”
曹启强就像个地痞无赖。
挑衅似的朝孙斌吐着烟圈。
摆明了一副敲诈勒索的无耻嘴脸。
十万现大洋，对于孙斌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
毕竟涉及曹启强遭手雷袭击一事，
曹大帅一条命，恐怕不止十万现大洋！
更何况，
还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孙斌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价码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
他并没有当场应允。
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否则显得太没有城府。
曹启强这边又道：
“第二件事情，是我狂飙独立旅损失掉的一个主力团。”
“你孙镇守使的一颗手雷威力不小，不仅引来了中原省军两个师重兵压境，而且老子的一个主力团还被吃掉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一团营房看看去！”
“一团悉数被全歼，共计一千余人。”
“老子跟你孙斌要赔偿，接手你在安阳市的那个城防团，不算过分吧？”
闻言，孙斌一颗心怦怦狂跳。
这样融洽的谈判氛围，
让孙镇守使产生一种错觉。
那就是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活下去了。
在这位将死之人看来，
曹启强的这一要求简直无比合理。
不就是那个做做样子、毫无战斗力的城防团嘛！
送他了！
虽说孙斌毕业于某日本士官学校，但是他从来不认为穷兵黩武能解决任何问题。
真正的大智慧者，
维护一方安宁靠的是民心。
咳咳。
孙镇守自认可以活下去，腰杆挺得更直了。
“第三件事情，有关汤阴县县令宋江。”
“这个老家伙为虎作伥，在其位不谋其政，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实属死有余辜！”
“不过我狂飙独立旅驻防汤阴县，还需要一位县令协助筹集军饷。”
“所以，就需要你孙斌保荐一人顶替。”
“这点小事对你孙镇守使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曹启强开诚布公。
将自己的条件一一阐述。
而且每一条看上去都非常合理。
让安阳镇守使孙斌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孙斌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当面服输罢了。
回到监狱之后，
他与郑耀先谈起此事，请六哥替他传个话，保证立即操办曹旅长交代的三件事情。
也希望曹启强言而有信，
兑现释放承诺。
很快，
汤阴县新任县令马彦刚到位。
此人祖籍汤阴县，
平日里与安阳镇守使孙斌多有来往。
花钱买个官职，打算回到汤阴县光宗耀祖。
紧接着，
驻扎在安阳市的城防团一千余人奉命开到汤阴县，全体换装，正式编入狂飙独立旅各团。
为防止临阵叛逃事件再度发生，
城防团官兵编制全部打乱，
与狂飙独立旅三个团的官兵混编重建。
狂飙独立旅恢复建制。
齐装满员的三个主力团再度焕发了生机。
最后，
孙斌的家眷亲属十几人也来到汤阴县，将成箱的现大洋搬进狂飙独立旅旅部大院。
经现场清点，
十万现大洋一分不少。
至此，
曹启强目的达成。
当着孙斌家眷的面，交代郑耀先去监狱把孙镇守使接出来，决定兑现承诺，送他回家。
被关多日的孙斌与家人见面。
抱头痛哭，情形感人。
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妻儿老小了。
劫后余生啊！
总算能活着离开汤阴县。
情绪激动的孙斌，临行前主动与曹启强握手告别。
“大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打不相识嘛！你我以后相安无事就好！”
“孙镇守使说到做到，老子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曹启强面露和善的笑容。
抬手朝旅部院门做一个“请”的手势。
“就不远送了，孙镇守使一路好走。”
“大帅，山高水长，有缘再会！”
孙斌长舒了一口气。
扭头朝等在院门处的家人大步走去。
曹启强望着孙斌的背影远去，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不紧不慢地掏出配枪。
在孙斌家人一片哭喊惊呼声中。
枪响了！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曹启强泄愤似的一口气打光了弹夹。
倒在血泊中的孙斌身中数弹，整张脸就像被铁锤砸烂了似的，一团浆糊，死状凄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