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连云轴从手中飞出,一卷一卷,直至出现韶华的名字,已是灰暗一片,那曾经粉桃粉桃的名字,在众多桃花小仙中分外出挑的名字,竟然黯淡了。
珺珩挑眉,突然垂首,闭目沉思。
“怕是韶华解决了此事?”我颤颤打开窗,花都始终花开灿烂,连着桃花正如韶华当初的笑颜,开得正是浪漫。
“怕是韶华回不来了……”珺珩低声道。
我的手抖了抖,两行清泪落下,他的本尊神花凋了……
我抖抖袖,手中已执出一瓶真珠红,洒在园中桃花深处,“韶华已逝,酒又有何用?”
等了一年,结局居然是如此,我不敢相信。
堪堪想起那年,桃花花神欢欢喜喜地嫁出百花宫,又不得不点一位花仙为神时候。
珺珩代笔,他将连云轴抛往天空,一阵搜寻后,眼睛落到那片粉桃粉桃的名字上,这些名字异于常仙的亮眼,更是灼眼地闪耀着光芒,自是连云轴认为最是适合的人选。
珺珩刚欲点选,却瞧见一些蹊跷,有些拿不定主意,之后大笔一挥,圈定了此小仙。
那小仙随着传令缓缓上殿,他与我俱是一愣,除了点选的珺珩。
我喃喃,“竟是个男花
神……”
珺珩斜睨我一眼,“若非如此,你岂能安心?”
想起兰妃那厮,想起刚刚送嫁的幸福花神们,我拼命点头,瞅着殿上那小仙甚是满意。
小仙也不惊慌,一双桃花眼与我对望,我趁他不注意,点凤笔飞出,在他的额间狠狠摁了个桃花印。
一长串火凤飞舞,在小仙身周飞舞,那小仙痛呼了一声,就已忍下,满头落汗,站在原地任火凤替他脱胎换骨。
这脱胎换骨往年哪位花神经历过,都是惨叫连连,这小仙倒也硬气,居然毫不吭气。
我颇为欣赏,对选定的这第一位男花神满意得很。
一过百年,少年已长成青年,一身桃花香几里外都能嗅见,修行是愈加高深,桃花溪中的景色也愈加迷人,依稀白衣桃花树下,玉面迎风,桃花眼含着的笑意温和煦人心,“芮柒。”
直呼我名,是他起的头,但是我很欢喜,我不希望连我的花神也与我这般生分。
他酿的酒成了十里八方九重天内外的宝贝。
他诸般优点,只除了那烈性子。
不论什么,总不忍见别人受苦受难,若是可以,他一定自己先行迎上。
如今,竟是连修行了千年的命也赔上。
想起那时
候,无事总会去他那要酒喝。每次喝多,总会将关于这些郁闷那些不快通通吐出,他也不多回应,只是含着笑听着,听着听着便蹙上眉头。
他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趴在珺珩的怀里,哭了几日,甚至要不理会珺珩的阻拦,再用点香笔画出个韶华来。
就算如此,那也不是韶华了……再也画不出如此完美的韶华。
我固执地认为,天光台的百花宴天火与这次韶华失踪最终毙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冲着前来查案的四月嚷嚷了半天,认为他办事不利,到今日还一无所获。
心情不快,时常拉着珺珩飞到桃花溪旁,一待便是几个时辰。
这九重天赫然成了道障碍,阻隔了我们下凡的脚步,也阻隔了我相救韶华的时间。
我抱着珺珩,呢喃着,“珩儿,还记得韶华的那坛凤凰悲啼吗?”
珺珩想了想,点头,那是韶华为了救治珺珩而设的千年仙酒。
“今日不醉不归。”我抿唇笑,决意将这美丽的小桃花给忘掉,将那坛子凤凰悲啼彻底的喝光。
珺珩出奇地没有反对。我手中的碧玉簪飞出,在那封印前点着二十四道符咒,解开了凤凰悲啼前的禁锢。
那
日的桃花林中,突然飞来了三十六只血色凤凰,绕着桃林的上方,翩舞飞扬,口中长鸣,声声泣血,似要将那悲怨通通忘却,又似要为今日的召唤者而哭泣,使听者扼腕,闻者长醉,喝者沉睡。
本以为此事就该如此过去,韶华没了,再点一仙替代了韶华的位置便也罢了。
但是我不是死心的人,数次求下凡办事之仙,帮忙寻找韶华的本尊神花,哪怕是凋落了的,在我的丹阳点凤笔下,我也能够让韶华重转生机。
因为我是给予他花魂之人,我有这能力。
但是凡间花开花谢,终是有其定律的,桃花破冬而放,有一小桃仙带着桃花溪的花仙们靠着自己微薄的力量苦苦支撑了三年,让人间的桃花一应如常。
便是那像极了韶华眉眼长相的女娃娃,连性格都像了十全十。
我心生怜惜,唤来了桃二。
她又长了几岁,但因手持我这桃花杖,勉力支撑了三年,身子骨有些虚弱。
持点香笔为其续了元气,那小桃红的脸让我看见了韶华的幼时。
“我问你,你愿意做公子的下任花神吗?”我问。
桃二愣了愣,拼命摇头。
我奇怪,任何一小仙都想成为花神,她怎地
如此逃避。
桃二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不可不可,公子只是逃了,他没有死。二子要等公子回来。”
可爱的丫头。
珺珩在一边说:“无妨,公子回来之前,你先替他。上主每日里也很忙,无法分身照看桃花溪。”
桃二睁大了那漂亮的桃花眼,怯怯道:“若是这样……桃二替公子先应下了。”
“来,闭眼。”我担心这孩子还小,支撑不住点凤笔脱胎换骨之痛,先行替她灌了个守护咒。
桃二紧张地闭上眼,我抛出点凤笔,那笔尖轻柔地在桃二眉间点上一点,便撒出了三只小凤绕着她开始燃烧。
那孩子,死死地咬着牙,抱着桃花杖,眼中泪水涟涟,居然一声不吭。
我叹息,顽强至此,也就那曾经的桃花公子,他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那孩子终于凄厉地喊了出来,一声凤鸣,她拔起了三分个,额间现出了花神的桃花印,一双妙目怔怔地看着身子的变化,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或许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感受到。
我蹙眉,“桃二。”
“在,上主。”桃二有些高兴,这多年未长的个居然抽了起来。
“这名不好。”桃花花神桃二,听来甚是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