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居然有一个可以用禁神咒的人,这怎叫笙露不心慌。
“去寻一下夙白,不管什么人至少还伤害不了为师,此事你但可放心。”晏流微微安慰着,笑的云淡风轻。
笙露点头,转身向着黑暗处窜去。
晏流转过脸,掐诀处红光顿起,面色却微微凛然。
笙露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中跑着,口中终于唤了出来,“夙白你在哪里?”
她夜视向来很好,这片黑暗的甬道自不至于那般难看,却教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为前方不知生死的夙白,二为身后被禁神咒所困的师尊晏流。
一脚踏空,不小心身子便一歪,恰有一人刚刚好扶到她的臂膀,将她的身子撑住。那身体有些凉意,却还有些暖意,这恰到好处的体温以及触及鼻端的水仙花香让笙露有些迷惘,“夙白?”
“嗯。小心些。”他将笙露的手接过,拉到了一旁。
突然间便一阵心安。
“你刚才去哪里了!吓死人了不是。”笙露小声埋怨着,“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字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师尊居然被困住了我告诉你,你快跟我去救师尊。”
连珠炮一般的话语送出口中,倒让夙白微微一愣。
“别慌。”他居然还在浅笑,一双眼弯弯的,勾人心弦。
夙白转身迅速的拉着笙露向洞内走着,口中却说道,“你与我先去里头寻个要紧的物事。”
“什么东西?哪里有师尊重要?”口中说着,可夙白的手却抓的很紧。
他说,“很重要,便是这物事才能救你师尊啊。”
笙露想,夙白说的或许没错,此刻若不听他的难道还听自己的?
她有些心悸,走没两步看前方还是一片黑暗,不由娇声说道,“你将前面弄亮一点嘛,太黑了看不见。”
“哎
。你要求忒多了些吧。”夙白颇有些不满,却未动作。
笙露丝丝扣扣的一声,还带着颤抖的清音,“小情儿……”
他微愣,“小情儿是谁?”
笙露一颤,被牵着的那只手瞬间冰凉冰凉,她心知,这一刻,恐怕她已经被不知道的人控制住了,那牵着自己的手,也冰凉冰凉的,没有体温。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回过头来的狞笑,透过黑暗所传达出的阴暗,教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一刹那,无影剑出手,在甬道方寸之地旋风一般的掠向身前那人。
那人轻笑一声,声音还是好似夙白,扑啦啦的碎石块被无影剑削割下来,落了满地。而那人的身体却忽然消失不见。
她向后退了一步,掌心悬着别人看不见的无影剑。
他在哪里?他会从何处袭击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在心中响起。
阴暗的甬道,一点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唯有那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空间之中,砸出了些过耳的回声。
就在这分毫之间,一滴血从上空扑啦落下,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是方才无影剑削到了那人!
她不动声色,掌心的无影剑缓缓升起,她暗念口诀,一声龙吟忽然凭空而起,透明的巨龙从手中幻化而出,向着头顶处咆哮而去。
“啧。”
只一声,她就感觉到无上的压力,从上而下,笼罩住了整个身体。
破空的啸声,戛然而止,血流如注,这汩汩的血流声不绝于耳,她想,那人……是被自己灭了吧……
稍微放松了些,她惶然吐了口气。
却忽然想起,此人装作了夙白,那夙白呢?他去哪里了?他真的出了危险了么?
一个不知道生死,一个尚处于囚困之中。
两个神仙被这调虎离山之计纷纷受制,唯有这
小半仙在甬道之中极尽危险。
她一跺脚,想了想还是向着甬道内处跑去。师尊好歹此刻是没事的,但是夙白,却真的下落不明了。
忽然,一股血腥之气向着自己的方向扑来。
她口中还未喊出一声“啊……”字,便感觉到那股腥风潮湿的捂在了自己的嘴上,迷迷糊糊的,便感觉到顶上一阵眩晕。
她想,那人……居然没死?
当她似睡非睡的倒了下去,身子骨酥软酥软的,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格外宁静,却又在视野中不住的摇晃。
长长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她的身子被倒提起来,似乎被那人抗在了肩上。
她能瞧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更动弹不得。
她能感觉到此人身上一阵湿濡,似乎是方才无影剑的威慑所在,让他受伤颇重。她能感觉到此人已经在甬道间迅速向前,越来越往里行,这里头,已经变得有些明亮。
方寸的洞室之内皆是破败,满地的骸骨昭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无数场杀与被杀的惨烈,洞壁之上悬挂着无数个战利品,有头颅有刀剑也有衣裳。
在她昏迷的那一刹那,似乎瞧见,一道红色的笼光将夙白囚困于内,而他的情形,似乎也不太好……
而笼光之外,是一个笙露有些熟悉的人。
不对,似乎还不能称呼为人。
转眼间,她便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尽是黑暗。
迷迷瞪瞪的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倒吊在那人的肩上,她浑身无力,就这么看着那座笔架山离自己越来越远。
心中一阵心寒。就在她昏迷之前,她分明是瞧见了那怪物,曾经在大荒抢夺了她的内丹而她却当做是花情的怪物。
此人绑了自己有何目的,与那怪物又是何等交易?
一咬牙,她狠狠的向着身子底
下那人的肩头咬去,这一咬,咬的自己满心痛恨,咬的对方痛楚不堪。不管这人有什么目的,都不是好人。
那人“啊”了一声,肩头似乎还有伤。
疼痛之余,他将笙露的身子一抖搂,整个抖到了地上。
她就地一滚,滚进了潺潺溪水之中,兜头而来的凉意从头袭到脚尖处,一抬眼,她才看见,那白字崖冷冷的站在头顶处,浑身是血。
他毫不在意的扑打了下身上的血,皱眉说道:“小姑娘还忒厉害了。”
“你到底是谁?”笙露的话吐出口来,尤有些胆颤。
所谓的二货,居然是处心积虑的针对了他们三人,这一系列行动下来,不由不教笙露害怕不已。
她不是没被妖怪抓过,也不是没有被妖怪追过。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妖怪也不少,却发觉没有一个如同白字崖这般,而他究竟是人是妖她都不敢断定。
师尊都说,没看出他的深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与我走一趟了。”白字崖一改那泼皮无赖的模样,变得格外的冷淡。
“为何?”笙露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需要人特地埋伏这一趟,不觉万分好奇。
“哼。”白字崖不说话,他一伸手,飓风般的力量将笙露的身体从溪水之中吸了起来,再恍过神后,已是站定在他面前。
他的身上,血还在流着。脑中忽而一阵火花四溅,她惊诧的喊了出来,“你……你是那掏心的妖怪……”
什么天河镇的英雄人物,什么所谓的妖怪已经消失了。
不过都是白字崖做的一场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只要他是这英雄,妖怪自然便不会出现,而只要他是那掏心的妖怪,他想再作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不会是要掏自己的心吧……
双腿一个寒颤,
她居然身子一软,就倚着背后的大树软软的滑了下去。
身子被很快提溜了起来,白字崖没好气的说:“随我去一个地方,我对你的心虽然有兴趣,不过也得等办完了事。”
“不……”
“你有说不的资格么?”白字崖向前近一步,冷笑着,这股没由来的气势压的笙露不断的向后,他说,“不论是晏流亦或是夙白,此刻都救不了你,你便好好的随我走,走到哪里你莫要管,只要你乖一点,我也不会掏你的心。”
笙露的手微微向后,她想,若此刻还能调起无影剑,也能给他致命一击。
似乎是意识到此刻她的想法,他更是笑的快意,“你那法器的确厉害,不过也得你此刻有力气反抗。不过我倒是有一种不错的方法,便是先将你的心掏出来,我分那一小瓣,再给你放回去,不需你死,只要你每时每刻的痛,痛的抓心挠肝的想破膛开肚,让你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让你痛,我却有一千种方法。你可要试试?”
笙露浑身一哆嗦,望向白字崖的眼中尽是恐惧。
当年初吸人精血的花情不过是个妖孽,但眼前这人,却是妖怪……真正的妖怪。
“走吧……”她无精打采的说,眼下只好拖得一刻是一刻,不论是寻机会自救亦或是等候师尊夙白来救,此刻也万万不敢与白字崖对着干。
白字崖笑了,似乎极为满意,他招招手,“走,与我向南方走。”
“去……去哪里……”
“少说话,多走路。”他得意洋洋的,或许他的确有得意的资本,靠一副善于演戏的好皮囊以及善于掩藏的好行藏、还有那善于变化的好身法,他骗过了两个神仙,其中更有一个是灭杀过妖神阖溪的上神,此事若拿得外头妖界去说,也是一桩千秋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