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和二三四六七一起吃的晚饭，吆吆喝喝好不热闹。
席间，老三问道：“大哥，这么快你刑期就满了？”
白羽摇摇头说道：“太守大人看我们是无心之失，帮缴了那8000枚武币的损失赔偿。虽说我出狱了，我们却要更努力挣钱还太守大人。”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是，称赞碑易太守是个好人。
晚饭之后，小七给白羽铺好了床褥，白羽却说还有事要办，今天不在家里睡了。
老三说道：“大哥，你看不见，让小六陪你去吧？”
白羽婉拒：“是狱中朋友交待的家中私事，若有旁人同去，将来他出狱要怪我多嘴了。”说完又问道：“身上还有钱么，我给他家人买些东西。”
老三回道:“大哥，你不知道，你进去以后，我们群龙无首，干不得原来跑腿的生意了，如今仅剩不多，大哥省些花。”说着朝小六使个眼色，当着白羽面张开手掌，比了个五的手势。
白羽也不多说，收下小六拿来的武钱，就转身摸索着独自出门了。
白羽走远后，老三埋怨小六，说是让他给五枚小武钱，他怎么却赠了一枚五十的大钱！
白羽拿着钱来到街市买了把匕首打磨许久，待天色黑透复又翻墙进了那座院落……
屋中二三四六七正在小声商议，屋外白羽躲在墙下侧耳倾听，他瞎了数月，耳力却因此好了许多。
“三弟，老大回来了，那我们是不是要继续送餐送件了？”老二问道。
“继续送？没听他说么，干活挣的钱要先还太守，我们累死累活图什么啊，帮他做人情？”老三回道。
“都怪那群戈武牲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若是城门能开，我们几个分了钱早走了，哪还有这档事。”说话的是老四。
“四哥说这些有啥用，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小六说道。
小七说：“要不就接着送件挣钱？老大平日待我们不错，反正之前我们各自分了不少，这次就当还他人情了。”老二跟着小七附和。
小六说道：“还他人情？如今他瞎了，就是继续干，他也带不了我们，反而是我们要干活养他一个废人，何况8000枚武钱，我们不自己把钱吐出来，要干到什么时候？要我说不如各自散了吧。”
老四继续抱怨：“哎，也是白羽运气好，一场大火竟没把他烧死，只熏瞎了双眼，碑易太守也是多事，放他出来又来惹事。”
老三听到这儿叹道：“他也是个孤儿，就我们这几个相知的兄弟……”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要是他突然死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我们不去问，谁会来寻他？”
众人闻言俱是吃惊，老二和小七仍旧说不如各自散了，好过取人性命。
老三冷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当初既然做了那档事，如今虽没要了他的命，却也害他坐了牢瞎了眼，保不齐日后被他知道了原委，如何能饶过我们，始终是个祸患。”众人听了皆沉默不语。
半晌，小六说道：“我同意三哥说的，他虽然瞎了，但坐牢认识了许多牛鬼蛇神，就算他自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若是找人来寻仇或报告了太守大人，你们可曾想过怎么办？”
众人讨论许久，终是同意了老三的法子，商定等玄都城门开，便找一日趁白羽不备，将他杀了埋在院里，众人逃出城散伙。
墙外的白羽，此刻倔强抬头，撅着下巴紧紧抿着嘴，他怕不争气地哭出声来。
在狱中时，当大家探望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时，白羽心中有些失望和落寞，但仍想着他入狱了，兄弟们生活不易脱不开身，心中仍存希望和侥幸，如今看到这座宅子，听到这场议论，才真正是从失望变为绝望，一瞬间意冷心寒，竟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滋味，这条命送给他们几个也没什么要紧。
有时候，不知道的多些，苦恼就少一些，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事，才会发现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是多么的可笑。
天微微放亮，白羽一夜没睡，又在房外叩门。
这次开门的是老四，满脸堆笑道：“老大，办完事回来啦，一起吃早饭吧！”
不多时，老四和小七已将桌上摆好稀饭馒头，小六搀着白羽坐到桌前，白羽将那柄匕首放在桌上。
老三问道：“大哥，这刀鞘的纹理倒是好看，哪里来的？”
白羽摸索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笑道：“是那狱中朋友的家人还的谢礼，三弟觉得好看，就送你玩了。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既然不跑腿送货了，如何租得起这宅院，又如何吃得起这馒头？你们现在靠什么生活，我能帮上什么忙？”
老三皱起了眉头，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出门去，将目光凝在那柄鞘身好看的匕首之上。
“大哥，有句真话，还有句笑话，你想听哪个？”老三并未看向白羽，直勾勾盯着那把匕首问道。
“三弟啊，对我而言，真话不就是个笑话么？”白羽哈哈大笑，无神的双眼竟然笑得微微泛红。
老三哑然，挠了挠头：“嗨，原来大哥都知道了？害我们装模作样这么久。”
白羽点点头，苦涩道：“在大狱有些猜测，却不敢相信，现在出狱了，你们竟然过得更好，虽然替兄弟们高兴却也将猜测坐实了几分……”
老三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说道：“大哥，对不起……”
白羽黯然道：“三弟，你知道么，我在狱中眼睛看不见，心中却想明白了许多事，我不怕你们在背后捅我一刀，我怕夜深人静，我在狱中无法入眠时，你们却围在一起嘲笑我傻……”说完，他话锋一转：“所以，三弟，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而不再把我当成蒙在鼓里的傻子。”
众人并没离远，小七正在门后挤眉弄眼地向老三示意，老三只当没看见，对白羽说道：“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就不再隐瞒了。你在狱中时，大家其实还是想去探望的，就是每次都要瞒着你，撒谎的滋味儿也不好受，这才慢慢去得少了。”
